凛冬时节,又逢一场大雪。诸葛亮晨起披衣时,清楚地感受到彻身凉意,因转过头去望窗外,果见目光所及,尽覆素白。
他徐徐行至案边,将氤氲出丝缕檀香的手炉捧于怀中。今日贪眠,醒时还略觉头昏,便不用饭,只转身直出堂外,向那一片白雪纷纷中去。
诸葛亮不紧不慢地步于雪中,却总觉遗忘了要事——往日的早晨,似是从未这般清闲;可那空空如也的桌案又分明地告诉他,今日无事。半晌,他轻轻摇头,无事便也不必费心想了,安心赏雪吧。
草堂的庭院不大,陈设也唯有一石案、三四石几而已。自然,案几之上早有厚厚一层雪,坐是坐不得了。倒是茅檐之下有一长凳——诸葛亮自己也说不清是于何时、从何处购得的了,恰是个赏雪的好所在。
不过单单赏雪也无甚意趣,须得有一二盏茶、三两好友相伴方妙。茶已备下许久,自然是想取便有的。友,却恐是相逢无期了。昔日求学于水镜先生处岁月,如今想来,唯余一叹。诸葛亮也不愿再去想,只起身回房,自柜中取茶去了。
正思虑应择“玉兰引”还是“月泉鸣”时,忽听柴扉叩响。诸葛亮几乎怀疑是错觉,直至第二次听闻那叩门声——比方才那次敲得还更急些。
诸葛亮脑中很快模糊地浮现出一个名字。他说不清为何只是听叩门声便能听出来人是谁,或许真的是往日很相熟的人吧。
庭中积雪再一次被踏过,脚步却平添几分急促。诸葛亮终于行至柴扉前,取下门闩。他还未及亲自动手,柴门很快被寒风吹开来,门外人发上早落满碎琼,双眉微蹙,双手环胸,笑道:“孔明好眠,教瑜好等。”
诸葛亮的手一时僵在原地。
“孔明不言,难道是不欢迎?”周瑜见他愣然,佯怒道,“多有打扰孔明高卧,瑜便去了。”
诸葛亮又听那人历历“孔明”二字出口,方回过神,忽然又听说那一“去”字,不觉袖中五指一紧,面上却很快恢复一贯的微笑:“这是哪里话。公瑾来访,寒舍蓬荜生辉,亮原正在屋中择好茶款待公瑾。”
“你我之间,休添这许多客套。”周瑜见他面色恢复如常,方笑道,“既然欢迎,便莫让客人在雪中同你谈天说地了。”
“公瑾说得是。既如此,请。”
身前人在雪中阔步而行,身后将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头紫发于风中扬起,腰侧佩剑隐隐露出几分寒芒,意气风发,不减当年。
诸葛亮越发清醒地意识到,这是梦。
案上怎可能空空,清晨何曾能贪眠,居处如何会是草堂。一切他已失去的东西堆砌在一起,便成他在疲累之至时,织与自己的一个梦。
他知道,既发觉是梦,他便该醒了。可千不该万不该,他竟不愿醒来。
——哪怕只是多留片刻,再听他一曲。
二人入室,周瑜落座。诸葛亮却是转入内室,又很快奉了两盏茶来。
“公瑾先请。”
“倒是许久未品孔明的手艺了。”周瑜也不客气,执盏抿下一口,顿觉芳菲满口,温润沁心,“好茶。”
诸葛亮点头,笑道:“久未沏茶,手艺生疏,尚可入口便好。”
“不过记得你素日待客,最喜用'月泉鸣'。今日却为何改作这'玉兰引'了?”
诸葛亮看着周瑜身上单薄衣着,摇头笑道:“'月泉鸣'性寒,宜消夏用,冬饮却易寒五脏。加之又有人不晓照料己身,大雪日里,着单衣披件外袍便算了事,无奈割爱,以这'玉兰引'给他暖暖身子。否则一时冻僵在亮院里,却是亮失礼之处了。”
周瑜闻言,不紧不慢笑道:“瑜日日练武,身子大好,不劳孔明费心。倒是孔明身子单弱,须得着这一身鹤氅,瑜才安心。”
“那便多谢公瑾挂心了。”诸葛亮笑答,“闲言少叙,这'玉兰引'是亮的爱茶,轻易不用以待客,公瑾可不能白白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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