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拍了他的背一下,模模糊糊好像透过时光跟他说:“你干什么啊。就剩几口了没喝完呢,浪费。”
他明明准备回答,却又忽然沉默了,手指顺了顺我的头发,把我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在耳后,最终才犹豫着开口:“宋怀,我答应过叔叔阿姨要照顾好你的,对不起。”
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了我。我挣扎着跳下来,晃了一下没站稳,却还是被他扶住,又想像当年一样扶住我的肩膀带着我走。我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劲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有点清醒过来。
我跟他同时开口:
“宋怀......”
“我发现......”
我瞪了他一眼,他很知趣地沉默了,意思是让我先说。
借着酒劲,灯光都眩晕了。
我很大声地开口:“你说刚刚摔下来的感觉,是不是跟跳楼差不多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个啊用尽了我全身力气。我也不管他皱没皱眉了,无所顾忌地倒进程晓稳稳当当的手臂。一件外套被他丢到我头上,晕了一个圈。
外套透光,能看得见路边摊大排档里面廉价的七彩光芒。
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把头塞进程晓怀里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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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程晓哭没哭,反正他开口的声音是抖的:“小怀?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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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怕。我只是不敢。
跟他在一起就花了我25年来的全部勇气。
我不敢再面对我的人生了。我也不能面对那样期望我变好的程晓。
“……对不起。”我说。
哽住的喉咙很疼,我呜咽着说出这句话,几乎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程晓的手压在我背上,很重,却很有安全感。
“会变好的,一切都是。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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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父亲组织的酒局结束得很晚,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有个人倒在沙发上一直没醒。
父亲扑过去打急救电话。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像是提前的哭泣。
作为东道主的父亲难辞其咎,几乎把整个公司都赔给了那家满是眼泪的妻子和懵懵懂懂的小儿子。
父亲颓丧了很久。我知道不仅仅是为了公司,还有他的愧疚。
他们从前关系很好,两个家庭互相都认识,他家小孩子曾经追着我叫哥哥。
我本来以为总有一天会没事的。我相信时间。原来的父亲一定可以再回来。
直到有天警察来敲门,说你还记得你们去世的那个朋友吗,他的妻儿自杀了,煤气。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多么痛苦的三个字啊,居然这样轻飘飘地被说出来了,假的简直像梦话。我像是当头一棒,看到父亲跪在地上,跪在警察面前,反复祈求着不知道是谁的原谅。
一家人的消失也带走了我从前的父亲,给我留下了一个陌生人。
他会忽然大叫,忽然朝我摔碗摔碟子,忽然自残,忽然像孩子一样哭泣。
等他正常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说话,汇报我一天打零工的收入。他就摸摸我的头,眼睛红着跟我说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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