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几个讨债的人被判给了我们家很多赔偿金，原来我爸妈的那二十万块现在看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葬礼很简单，祖父母什么的去世的早，平常没有亲戚愿意和我们家来往。来了的那几个都想着那些赔偿金来的，全被赶出去了，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下葬的时候也只有顾禾和我。

我们站在墓前，还是没人讲话。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在想以后可不可以不来给他们烧纸。

“小怀，你说他们到底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她突然开口，这下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其实我心里真的很不愿意叫他们爸妈。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养我，又为什么把姐姐生下来。

我三岁的时候就被扔到了顾禾家，那时她七岁。大概我之前的爸妈和现在的爸妈有点渊源，所以他们也不情不愿的养了我，还给我改了名字，是顾禾起的。

他们总说，我亲生父母走的早，他们肯养我是我的福气。但他们哪儿是为了养我，而是觉得我是个很好的工具。

从我到他们家开始，他们就沉迷赌博，她爸还沉迷喝酒抽烟，时不时家里就乌烟瘴气。他们爱拿我撒气，但不那么打我姐姐，说辞是，女孩子不经打，怕把她打的怎么样了。

他们也经常赢钱，但输的时候也输的不少。他们拿脚踹我，有时候不给我吃饭，关到阁楼上那个堆满某物的房间里。

其实大部分我都不太记得，只记得那个房间很黑很黑，小小的窗子被东西挡住只有一条小缝透进一点点光，像长刺的刀。我好像被关了很久，空气阴冷潮湿，我的意识开始不清晰了，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饿着的肚子在叫。

但是门突然开了，顾禾端着一大碗饭跑到我面前，她是背着光的，所以我没看清她的脸，但那时的我在心里偷偷把她当成救我的超人。那时候她十一岁，我七岁。

她抱了抱我叫我别睡着了，蹲在我面前显得又瘦又小。她捧着那大一碗饭菜喂我吃，边喂还边擦我刚刚流下来的眼泪。我眨巴着眼睛看她，她就冲我笑:

“吃了饭你得再待一会儿，过会儿他们忙着的时候不会管你的！我把你放出来。”

我当时一直盯着她，她可能觉得我被吓傻了，就怕拍我的头说：

“别害怕，下次不会让你被关了。”

说着还往我嘴里塞了一口饭，我含着饭菜点点头，

后来，他们打我的时候，顾禾就用不知道从那儿搞来的钥匙撬开房间门冲上来抱着我，那时候我好矮，缩在她怀里，她替我挨了几脚，但不让爸妈打我。

爸妈觉得我们俩太烦了，直接把我们扔了出去，说我们睡觉前别去招他们嫌。我们站在门口的时候，顾禾突然笑起来，我不知道她笑什么，但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好久。

那时我意识到，顾禾和这个家的格格不入。她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她也是牢笼里的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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