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雪

付清明在长长的巷子里被一群人围追堵截,他起先是抱着包跑,他跑得很快。

  但是越来越累,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追他的人群分出几个人,绕远路绕到付清明的前面,想跟后面的人来个包抄。

  付清明抡起包狠狠地砸向了后面快要抓住他的人,他事先预料到了这场追逐战,在包里放了几个细长的铁坠,不重但是很锐利。

  付清明没想过杀人,但他更不想被杀。他的母亲还等着他回家。

  他看到了那群人随行带了一只恶犬,身形比一般犬类大,速度也要稍慢上一些,但它咧着牙口,露出凶残而敏锐的视线。

  很快比人到的早,一口咬住了付清明的包,并不断撕扯。付清明继续拿包当盾牌,飞快护住了自己的小腿。如果不是这个动作,他大概已经被这只恶犬咬穿了右腿。

  付清明很快拉开包的拉链,他心一横,用力踩踏了那几个铁坠,刺破了包,悉数扎进恶犬的下颌,恶犬呜咽了一声,暂时不能动弹。付清明解决好它就丢下包,接着在巷子里狂奔。

  他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激增,所有的爆发力都用在这场追逃里。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想活下去,但他同时想活得有尊严点,所以他才会拼命地反抗,想要从不公的世道里,讨回一个公道。

  顾清欢很少注视一个普通人。祂是神明,也是一个半步邪神。祂现在亟需补给自身。因为神明需要供奉才能更好的活着。

  而邪神需要的则是更多的鲜血,更多的哀嚎求饶,以及更多的活祭。

  祂没在付清明的身上看到特别之处,他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祂只是肚子饿了所以委屈自己,下到肮脏且泥泞不堪的冬日小城。

  街头还有脏掉的雪,不复刚下下来时候的洁白无瑕,现在倒像是花街柳巷的妓子,已经一身脏病。

  任谁都能踩一脚,涂污涂污,接着随便抹在什么台阶或者马路牙子上,在回到家前把鞋子后跟上的脏雪弄掉。

  顾清欢很爱干净,或者用人常用的形容来形容神明本就是一种亵渎。

  祂不紧不慢地化作半神半人的状态,打算开始自己的狩猎。却看到有可恶的人类捷足先登,扼住了祂的猎物。

  祂看着一个一脸血污倒在地上的人,不是付清明,而是被付清明打翻在地的人。

  但当付清明想要将铁坠插入那个人的胸膛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他的眼神里有种炽热的想报复的心愿,可是他却畏缩了。

  他杀不了人,所以会被人杀。这点在祂看来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祂并不意外地看到付清明跟绕到前面来围捕他的人对峙。

  付清明把铁坠攥在手里,那些人渐渐朝他靠近。

  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别过来。”付清明用铁坠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用他们的人的死来威胁他们。毕竟他们是一伙的人,就算反派都不团结,那也会多多少少引起他们的犹豫。付清明看准时机,只要他们中的人一松动,他就找准方向把针对他的包围圈打散。

  但是付清明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他感到了震惊。他们都嬉笑着表示不在乎。

  “就他一个?死了拉倒。”

  “他不是你们的同伙吗。”付清明攥住铁坠扼住那个人脖子的那只手紧了紧,为了表示他真能杀了那个人而按在他的颈动脉。

  “杀了倒好,你杀啊。”他们甚至怂恿付清明动手。

  但付清明无论如何都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满手鲜血,肆无忌惮地制造更多的悲剧。

  顾清欢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祂甚至觉得付清明是不是太懦弱了。

  但祂也知道了一点,那就是付清明的底线,是他不想变得和那些他认为极其恶劣的人一样。

  付清明抓住当临时人质的人醒了,在短暂的慌神后开始求饶:“放过我。啊啊啊啊啊。”

  “安静。”付清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还不想像他们一样啊。

  但是他们这种人,有活着的必要吗。

  这种愤恨让他感到害怕,在他迟疑做出何种选择的时候。祂开始了进食。

  顾清欢只是吃了点零食。祂忍不住在观赏人心迥异的闹剧的时候吃了一个人。

  祂虽然很嫌恶,但还是因为太过饿,随便地吃了点付清明手下的那个人。不是说将他咔呲咔呲地嚼碎,而是缓慢地渐进地吞噬。

  祂很讲究地将那个人的血液都沥干再吞噬,但是祂很快就觉得难吃而不高兴了。

  在付清明他们看来,就是那个人突然没气了。付清明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而愣住了。他们那伙人以为付清明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也怔住了。

  顾清欢觉得难吃,祂一边后悔地吐出来。一边想自己怎么这次饥不择食成这样了。

  祂不满地站到旁边看着付清明,当然付清明看不到祂。神明,只有祂愿意祂才会被人类看到。

  顾清欢看到付清明被他们拿刀和枪威胁。

  祂无动于衷。因为祂没有什么感情,祂只觉得好玩。

  但是付清明的态度却仍然是那样,一样的决绝:“我不会答应你们。”

  以为他会求饶的,但看样子他似乎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祂的内心若有所动,但也只有一瞬间的功夫。

  付清明做好了准备,将铁坠握在手里,像拿着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十字架。

  他们人多势众,很快制伏了付清明。将付清明的胳膊压到身后,将身形较矮的他架了起来。

  人群中一个人站了出来,用略带亵玩的态度伸出手,揉着付清明的面颊,使劲用手指扯开付清明的嘴唇。

  却被付清明狠狠地咬了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导致出血了,付清明立刻啐了一口,将血腥气吐掉。

  那个人立刻怒目圆瞪,踹了付清明一脚,一扫之前的狎昵态度。付清明被踢到了腹部,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眉头紧锁。

  祂听到那个人骂了一声“杂种”,然后付清明像无所谓一样的咳呛了一声:“说什么你自己呢。”

  祂有个不好的预感,作为半步邪神,祂的一切坏预感基本都会灵验,好的预感却很少得到印证。

  很快,付清明彻底激怒了对方,他让手底下的人好好“品尝”他。“怎么玩都可以,只要别玩死了。”那个人轻挑地说很露骨的话。

  但是付清明还有意识,就会抗拒,直到被砸破了额头,四肢被牢牢按住,抵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祂不太懂这些,祂只知道付清明会死。祂有些企盼付清明死掉,因为死掉以后,祂就可以占有他。

  从各种方面,占有一个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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