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蹙着眉,仿佛正在沉思着什么:“你也觉得,宫中慎贵人鬼魂作祟之流言,是因为娴妃所动用的刑罚太过狠厉,有伤阴鸷?”
“皇上心疼娴妃在冷宫受了许多苦楚,臣妾自然也能理解皇上想要厚待娴妃之心,只是说句不好听的,宫中人云亦云总没个了结,若是皇上皇后不狠心整治,只怕娴妃身上也难落下个清白干净的名声。”婉瑗靠在弘历怀中,一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慎贵人虽死得凄惨,可臣妾也知道她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只是流言纷扰便罢,若是宫中当真有那起子想要搅弄风云之辈成心要趁着慎贵人的死大做文章,只怕咱们也是防不胜防的。”
婉瑗絮絮道:“臣妾不信这宫中已有皇上龙气庇佑却还有鬼怪作祟,这背后必然是有旁人在装神弄鬼,可今日是臣妾受害,明日呢,又会是谁?宫里的嫔妃弱质芊芊,都是些不惊吓的,除开她们便是皇子皇女,宫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小,若是一个不留神被唬住了,只怕还真是满宫的凄风惨雨,哭嚎遍野了。”
弘历语气微凉:“婉瑗是觉得,皇后打理六宫有所疏忽?”
婉瑗微微摇头,面露些许苦涩:“臣妾不敢非议皇后,臣妾只是想说,皇上也读书,博古通今、才学斐然,《晋书·列传三十九》中的‘伯仁由我’更是熟知,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纵然我并非操刀子杀他的,又难道算是纯然无辜之辈吗?”
《晋书·列传三十九》记载:初,敦之举兵也,刘隗劝帝尽除诸王,司空导率群从诣阙请罪,值顗(字伯仁)将入,导呼顗谓曰:“伯仁,以百口累卿!”顗直入不顾。既见帝,言导忠诚,申救甚至,帝纳其言。顗喜饮酒,致醉而出。导犹在门,又呼顗。顗不与言,顾左右曰:“今年杀诸贼奴,取金印如斗大系肘。”既出,又上表明导,言甚切至。导不知救己,而甚衔之。敦既得志,问导曰:“周顗、戴若思南北之望,当登三司,无所疑也。”导不答。又曰:“若不三司,便应令仆邪?”又不答。敦曰:“若不尔,正当诛尔。”导又无言。导后料检中书故事,见顗表救己,殷勤款至。导执表流涕,悲不自胜,告其诸子曰:“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
慎贵人并非娴妃亲手所杀,她的死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可说到底终究与娴妃有关。如今宫中流言如沸,娴妃也断然不可能清清白白、全然无辜。
杀死仇敌的方式有很多种,想要出气、想要杀鸡儆猴自然也有许多更好的办法,娴妃终究还是太年轻,若是换作婉瑗,自然有千百种法子能让慎贵人有苦也说不出。
“婉瑗的意思,朕明白了。”弘历眉心一动,并没有再多说娴妃的事情,只是淡淡道,“你身子不好,又受了惊吓,便叫太医好生照料,你安心休养,其余的事情,朕自有打算。”
过犹不及的道理,婉瑗自小便懂,见弘历不愿再提及此事,便温顺地垂下头,温柔道:“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不需要我这小小女子指点行事。只是臣妾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允准。”
弘历抬眼:“是什么事?”
婉瑗回道:“此番婉贵人也受了惊吓,宝华殿的法师来往钟粹宫祝祷祈福也是多有不便,毕竟钟粹宫里还养着大阿哥和三阿哥,避免冲撞,还是请皇上将婉贵人送来与臣妾同住吧,臣妾与婉贵人也正好做个伴。”
“这些都是小事,你素来细心,确实也难为你考虑得如此周到细致,朕吩咐人去给婉贵人迁宫便是。”弘历收敛了方才的神色,又是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你好生休养,朕有龙气庇佑,这些日子时常来看你,想来鬼怪也不敢再度于永和宫中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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