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令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着道的江湖术派竟日渐船高水涨,腾飞黄达,当今朝廷昏庸无能,新君暴戾无常,社稷岌岌可危,以致神洲民不聊生,国内烽火四起。世道崎岖人心摇晃,朝廷与各个渐得人心的江湖术派之间糊着一张微妙的窗户纸,前者不敢捅破,后者不愿捅破。竟没想到这主要反对统治的杀人大本营竟如此深得民睐。
苏女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人心之狭隘不过如此。
“我终究是放心你的能力,”主君终于开口打破沉默“罢了,难得聚在一堂,今天不讲门事。哦……我忘了,今天是廿三。″
主君吩咐一声,侯在门外的侍女立即拉门而入,进来时手上赫然多了一盅乌黑的药水。
不要。
苏女黑褐色的瞳孔猛然收缩,斟酌着出声“不……”
待女已经在苏女的酒杯里倒入黝黑的液体,俯身作请。
苏女没有去接,不能接,药喝下去这些天故意接近公输羽所获的消息就都会变成泡影,回忆,身世,苦等的少年都会消失的……
“不——”苏女抬起眼眸,没了以往傲气的模样,语气里尽是恳求之意“先生,这五味汤…”
主君瞧了瞧失魂的苏女,摆摆手,另一名待女立即拿起竹筒往盅里兑水。
“不是,主君——”苏女忽然起身端正行礼“这药…我不喝了。″
苏女的话像针一样扎到自己,主君愤懑地站起身,枯槁的手掌顷刻间落在苏女的头颅上,苏女闭上眼,等待着那如同勾索的五指下一秒头破血流地戳进自己脑骸里。
“你说什么?不是兑水减半,——你不喝?”
头顶响起劈头盖脸的呵斥,苏女费尽力气睁开眼。
空气中凝结着莫名的情绪。
“算了。”半晌,他开口,挪开手,转身离开,走出几步,端着药盅的待女立即松开手,药盅应声而落,一整盅汤药水花四溅,风吹进来,苏女张了张嘴,整个房里充满了药物苦涩的气味。
2
我,讨厌下雨。
这句话像长出根刺,在苏女的脑海里隐隐作痛。
雨声像极了当年那个孩子怯懦的哭声。
潮湿隐晦,却又滂沱而下。
八岁那年,雨夜,她亲眼目睹父亲在自己母亲亡去第三天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地为了巴结城中权贵迎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富孀作妻。她生来笫一次,在父亲阁楼前,站了一夜,淋了一身冷雨,看着烛火将两人慢慢贴近的影子投射在纸窗上,心灰意冷,任胡乱拍打的雨水在清瘦的脸上流淌,任尖利的指甲磨破了皮,生生地掐进皮肉里。
寒门之苦,苦彻心扉。
后来她与自己的少年说起时,她埋在他肩头,轻声哽咽。
曾经以为流血痛苦,原来流泪比流血来得更折磨人。
从未在深夜痛哭过的人,就不会明白苏女清晰到篆刻到骨头里的冰冷,她从来就个性张扬,喜欢终日穿着明艳如火的红衣。一来,把伤痕满布的身体裹藏起来,二来,因为母亲生前非常喜欢艳红色的衣物,只是,现在,每天她看见红色的衣物,先想起的,却不再是母亲,而是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害死她母亲的女人。
苏女至今都无法忘怀,她是如何从血流成河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绝望的苦楚像千百只食人的蚁一口一口吞噬着她的心脏,疼得血液倒流,只有紧紧依偎着自己,才能感受到温暖。
她只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3
沉浸在睡梦中,只觉得柔软的什么滚进了怀里,还拼命贴近自己的胸膛,苏女立即醒了过来。窗口已见晨曦,只见怀里的少女秀丽的五官粉雕玉琢,柔若无骨的身躯在苏女的身上显得有点小,口中仍不住地呢喃“姐姐,姐姐。”双手还紧紧握住苏女的中衣。苏女轻轻和上眼,努力调整呼吸,收拾好情绪,在起身前,最后在少女眉眼间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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