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16)

他旁若无人的向后一仰，背靠在池沿上，精壮而结实的胳膊搁着池子，闭目养神。

前颈恰好拉扯出一道笔直的线，突起的喉结勾勒的分明而又犀利。

但他仍然被注意到了。

“汉人？”

达兹操了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由鼻腔发出一声闷哼。

他不表言态，继续保持这样的姿势，置若罔闻。

达兹倚着池沿，蹲坐起来，往自己身上泼水，其间瞥他一眼。

若无其事的说:“把眼镜摘了罢。我们这的温泉来源于那高山之巅，蒸一蒸能改善眼部血液循环，从而减少疲劳。”

“而且这可是天神之水，神奇的很，我们这儿的人讷，每天都会来泡上个把小时。”

黑眼镜听到这不由嗤笑一声，天神？该不会又是天坛的神水罢？

真能吹。

见他一脸的不相信，达兹也是不怪，毕竟外人是体会不了多久温泉的。

他也笑:“总之多泡一泡总是好的，还能延年益寿，只可惜…”

“……”

黑眼镜这才给出点旁听者的反应，搁池子边沿的两条胳膊不由落进水里去，视线跟着移了过去。

达兹环顾四周:“这里的水位每天都在降一点，就降一点，要是那人再不来，早晚要枯喽。”

“那人？”

达兹说完叹出口气，向黑眼镜看来:“救世主，我们的救世主。”

在当地，流行着一个传说，那就是祈福，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场仪式。

它圣洁而又伟大，象征着人类文明又上一级台阶。

每过十年，便有一个人去往那高山之巅，找一座神庙，那是古老的创世之神遗留下的建筑，在那里，他能与神共鸣。

为世人祈祷众生。

可十年前却发生了一起丧尽天良的变故，历史的先继者陨落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话落，达兹只顾摇头叹息。

“迷信。”

黑眼镜嗤笑。

达兹仿佛没听着，或是并没在意也或是听多了而变得麻木不仁，低着头又是一声叹气。

夜里起风了，来自高原的寒风呼呼的拂过池面，黑眼镜不禁哆嗦了下，打算走了，这里真够冷的。

……

洛织睡了一小会，做到一个不好的梦，醒了。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把铁器。

外头的天彻底黑了，月亮早经爬上来，照得通明。农村熄灯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也听不见。

他坐起来，去把窗帘拉上，其间望到远处山峦的暗影，心不自觉的沉下去了。

铁器是婆婆给的。

那天，她眼睛纯澈的宛若那山间的清泉，倒是那嗓子眼像裹了一包沙砾一样，低沉着说要他好好保管这样东西。

“婆婆，为何？”

天真的孩子总会问。

“他能驱走所有对你不利的东西，定要好好藏着，藏着，不被发现。”

婆婆只会重复这一句话，再细问下去，她便是不说了，光顾着看那铅灰色的天。

铁器仍然是以往的份量，掂在掌心有点沉，奇怪的是，经过那么多年数，它却没有一点点生锈的迹象。

倒也是怪。

他将其攥紧，一滴滚烫的泪忽地落下，晕开红褐色的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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