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礼拜天,人们都不工作。
因此,在许多脸上显现着一种没精打采的困惑,近乎不安的神态。昨天有一个单纯的、明确的意义——他们从早到晚工作。他们在通常的时刻醒来,去工厂、办公室或上街去。他们在惯常的因而也是舒适的地方站着或坐着。他们算账,贩卖,挖土,砍树,凿石头,钻孔和打铁——他们整天用手劳动。他们习惯了一疲倦就躺下睡觉,可是今天醒来,闲散却带着疑问直望着他们,要求用什么东西来填补它的空虚。
人们学会去做工,却没有学会去生活,因此休息日对他们是困难的一天。他们是工具,他们会创造机器、庙宇、大船和用黄金做的精致的小摆设,他们不觉得自己除了惯常的机械工作外,还能用其他的什么东西来充实这一天。他们是一些小零件,在工厂里,在办公厅里,在商店里,他们是安心的,觉得自己是人;他们在那里和类似自己的小零件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有机体,这个有机体忙碌地用自己敏锐的脑汁来创造珍宝,然而不是为自己。
一个星期有六天的生活是简单的,生活是一架巨大的机器,所有的人都是它的部分,每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其中的位置,每一个人觉得自己熟识和明白生活的盲目的、肮脏的面目。但是在第七天——休息日和假日,生活带着奇怪的、没有遮盖的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它的面目突然变了,人们搞糊涂了……
人们漫步街头,他们坐在酒店和公园里,坐在教堂里,站在街道的角落里,像往常一样,有活动,但是一分钟或一点钟以后,这种活动好像就停顿在某件东西前面——生活里缺少了什么,希望生活里产生了新的什么。谁也不清楚自己这种感觉,谁也不能用言语来表达它,但是大家都痛苦地感觉到有一种不习惯的、可怕的东西。所有微小的、可理解的意义忽然从生活中消失了,正像牙齿从齿龈中脱落一样。
人们漫步街头,他们坐在车厢里,谈着天,表面上都是安静的,通常彼此都是了解的——每年有五十二个星期日,他们已经习惯于同样地消磨它。但是每个人总觉得,他不是昨天的那个他,他的同伴也不是昨天那样——内心里有一种使人烦恼的空虚,也许在空虚里忽然浮现出不可思议的,不安定的,甚至可怕的东西……
每一个人觉得内心可能有问题,而这种可能却使他本能地要回避它……人们不由自主地挤成一团,沉默地站在街头,瞧着周围的一切,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们靠拢,力求把各个部分组成一个整体,造成了一群“群氓”。
М. 高尔基《群氓》
孟昌丨译[/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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