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峄章_立春 (2-1)

立春落得雨，到了惊蛰还没有停的意思，路上湿湿沥沥，泥泞溅脏了来往行人的鞋袜。远处青山隐在朦胧烟雨中，缥缈不可窥全貌，寥寥佛钟暗响，白云苍狗只瞬变了个样。

简玉珩一饮而尽碗中糙酒，余光瞥向半醉的莫惊春，耳中尽是风吹草动之下蛛丝暗牵般的脚步声。

如今才到榆兴，还有两日陆路半日水路才到归峄，赈灾款不能有任何闪失，偏生路上流匪兴风作浪。

巫仲晏将莫惊春打横轻手抱起放进马车内，回头与简玉珩默默相视，拔出了腰间的朴刀。

其他侍卫见状也默不作声将手放到刀柄上，眼睛在眼眶里打转，互相打个招呼。

简玉珩依旧清贵，撩起衣袖放下酒碗，只见电光火石之间四周头裹蓝巾的流匪一拥而上，随行而来的侍卫拔刀围阵彼厮杀。

简玉珩抽出佩剑抵流匪土刀，踹开一件捅进人胸腹，回头寻找马车。只见一个匪兵摸上了马车。

简玉珩心下一惊，大喊：“仲晏君！保护惊春！外面有我。”

巫仲晏刚将一人的脑袋砍下来，闻言一愣也看见了那贼人还未收进去的脚，心下一惊提刀胡乱又砍又推到了马车前，却听见刀刃割破血肉顿声，膝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日你老娘的，敢打你莫爹的主意。”

只见亚麻粗布衣裳的人从里面被扔了出来，脖子被捅得血肉模糊，满脸是血的莫惊春酒醒了大半，手里匕首还滴着血，拉开车帘往外看去。

莫惊春抹了把脸上的血迹，连忙往简玉珩那里看去，啐了口牙下酸水：“简大！”

简玉珩明显一愣，回首望去。

流匪越来越多，似是没有尽头，三人皆是文职不可久战，莫惊春又没甚功夫傍身。

简玉珩蹙眉，佩剑疏窗刃上也开是发卷，见人未再言语移目转身。

莫惊春本酒酣意上，可自幼便睡得浅，又被人踩着了腿，一醒才发现生人还未发现他，才刚爬上马车，又听见简玉珩要仲晏君护他，心下一惊便拿了护身匕首一通乱捅，手心也被挂了彩。

此时出头也只是想看看简玉珩有没有受伤，见他无事长舒一口气，手心冷汗丝丝滑入伤口，莫惊春低头一看才发现血滴顺着指缝滴落。

莫惊春从怀里拿出帕子也看不清伤口，胡乱按着感觉绑了去。

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牛毛细的雨滴滴在染了血的坑洼里，映不出黎明将来的白云与狭缝透下来的光。

莫惊春的伤口被粗暴地勒着，血止不住地滴落着，勉强扶着箱子才堪堪站稳。

简玉珩似乎也有些分神，剑刃卷刃了不少，咬牙难得露出厌恶的表情。

巫仲晏的衣服看不出有没有沾血，他守在莫惊春附近，眉毛皱得难分，双手握的朴刀。

简玉珩回首启唇，一瞬却忘了以前怎么称呼莫惊春的，扭头对巫仲晏做了个口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巫仲晏脱了自己的袍子又去扒了莫惊春的，便趁着众人战中压着他躲进灌木之下。

只听见简玉珩大喊：“吾乃东鄀巫氏第七代家主巫仲晏！贼子猖獗，惊春君，吾先行一步，生死勿怪！”

莫惊春心脏骤然一收，挣扎着先站起来却被巫仲晏狠狠压制，动弹不得，猩红着双眼奋力抬头死死看着前方，带伤的手抓着泥坑里的草，原本血红的帕子染成了昏黄色。

简大！

莫惊春听着马蹄跺地的声音额头的冷汗滑进眼眶酸得包不住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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