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你莫急,这位便是朝廷派遣的钦差大人,特来此处主持公道的,你快将先前不平之事,都重与大人讲一遍。”余小鱼这才听清那撑船者的声音,冷冽又有些稚嫩,他应当是个比自己还要小些的少年人,一身风姿如石上清泉,山中劲松一般,余小鱼都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那王二不再怀疑,眼看余小鱼脱力滑向船版,抬手扶她一把,“大人中的是软筋散,易使人昏睡无力,重则昏迷窒息,所幸剂量不大。”那墨衣侠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赤色小瓶,抖出丸药,放入她口中,余小鱼尚未来及回味唇边指尖清冽冷香,就被入口的药丸苦的几乎咳出声来,咬牙咽下,顾不得身上困乏口中苦涩,转头看向王二,尽力笑得和煦。
“这位老兄,我姓余,几天前刚从京中来,是长公主殿下知晓了辽州不太平,特意命我来查看的。”王二神情松动了不少,语气也不再戒备,“大人勿怪,小民是辽州天门镇人,世代出海捕捞贩鱼为生,村镇街坊,都是这样的营生,日子不充裕,可也过得去,一年前官府征地,要我们都搬去三十里外的石门岛,我们本来不愿意,可官府说,镇上的土地早被海水在地下污了,过不了几年就要被淹掉,由于连年捕捞,现在鱼也越来越少啦,岛上千万亩良田,只要搬过去,每家每户都能分到田地,而且官府出钱,帮你盖新屋,而且岛上水路方便,有新罗的客商每季来收鱼,比在大梁卖能高上许多,镇上的长吏,甚至县里的王县丞,轮番来劝说,一来二去,我们也便搬来岛上了,起初还好,官府帮着盖了新房,捕鱼的收成也比往常高许多,我们盘算着,来年开春,地里种上粟米和小豆,就比从前多一份生计,可没想到,未等来春耕,岛上就发现了银矿,官府得知,立马派人封锁了石门岛,不让驾船在辽州往来,张琳大人亲来岛上,要我们家家出人,全力开矿报效朝廷,年轻力壮干得动的,就跟上官兵日日开凿,老弱妇孺也要听从官府指挥,缝衣备饭,干些杂活,连渔网都拿去绑了梯架,岛上人日日干、夜夜干,可长吏总说工程太慢,开春之后又征了许多人来,辽州城内无财无势的平民人家,几乎全充做了劳工,寻常的劳役,最多不过三四个月,一季过去便在其他州府重征一批,干完就能回乡,可这石门岛的矿,好似一个无穷无尽的差使,从去年冬日到如今,几近一年了,日日不得息,前些天王县丞又来过一趟,说朝里来人催促进度,不仅加派了许多人手,更是让我们紧赶慢赶,倘若歇息片刻,府兵就是一顿好打,我和两个会水性的弟兄,好不容易逃出来,官府穷追猛赶,还是在海里失散了,若不是凌侠士出手相救,小人今日,哪里有性命向大人申冤呐!”
王二说着,止不住哽咽出声,只怕与他同行的兄弟早就溺毙鱼腹,成了水下亡魂,又抬眼看向余小鱼,说道,“大人,我们平民人家,虽说住在海岸偏远地,离着上京朝廷十万八千里,可也听说过大梁条例,自文帝始,赋税徭役从没有过这样的重担,即便前些年西北战事,落到我们寻常人家头上,需要出财出力的,也比如今松缓许多,先帝和长公主殿下体恤我们贫苦人家,补贴农耕,少捐轻税,一到荒年,必定减免田租渔赋,如今,必定是那州县府吏贪心不足,发现了银矿便欺上瞒下,要侵吞朝廷的财产,所以叫我们连着数月赶工,就是要早早地装进自己的腰包,好蒙蔽长公主和陛下啊!”余小鱼倚着船头听完,想伸手扶起身旁伏首请愿的王二,一条手臂却仍使不上力,只得尽力提高了声音,凑近些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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