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举人的赶考笔记（十五）

      “老乡莫急，我都了解了，私征开采、侵吞国库、封禁平民，哪一条都罪无可恕，张琳与张宜既敢做，必然早已考虑好万全的对策，我如今虽为公主委派朝廷差役，毕竟势单力薄，稍有不慎打草惊蛇，反而害了岛上的乡邻，我等都没有活路。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岛上银矿，确定位置留下证据，而后飞马传信告知殿下，派兵捉拿犯官，在此之前，我等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王二点头，“小民知道，一切听钦差大人安排。”“好，”余小鱼不太放心，又问道，“敢问王老兄，如今岛上主管开矿与劳工的是哪位府吏？”，“乃是镇上的秦长吏，”王二答道，“长吏是我们天门人，为人随和，与我们大家一条心，大人到了岛上，不妨先同我一起去见他，开矿的时日、数目，往来运送，都由他向大人一一秉明。”余小鱼点头，心下安定几分，虽然局势未明，好在上下一心，也不是她一人只身承担，不必害怕，“如此，便有劳诸位乡邻了。”

        彼时离岸边已有不少距离，王二燃起火把，船头撑蒿的少年侠士，顺势加快了速度，那解药清苦，药效也不见得多快，余小鱼仍然觉得浑身无力，眼皮也沉重，又使劲睁开，不敢休息，转头看那头戴斗笠的少年人，又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思绪飘远，忽又转回注意，心下暗骂，正是此案的关键时刻，怎么能莫名其妙移了心神？不过看他年纪尚小，又身手不凡，先是帮王二打散官兵，后又在岸边救下自己，实在不像是乱臣一党。即便不是此间村民，想必也是仗义相助的江湖侠士，没有必要怀疑他。

      余小鱼稍稍恢复气力，抬头看那少年人顺着王二口述的方向撑船前行，一步步驶往石门岛，偶有海鸟低空啼鸣，清秋夜间，格外寂寥，想来方才应当是错觉，这少年侠士萧萧风姿，虽说比不上长公主，可也是世间少有，如果见过，她必然记得，又或许风华卓绝之人大都相似，天横贵胄与江湖野客，只要心意同等正直，也便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路左思右想，余小鱼才能略微缓解心上的紧张，再一抬眼已然到了岛岸边，王二与少年将船绑定，她便扶着船舷，使尽全身力气下了船，抬脚下船站在岸上，又卸力蹲下，捧起海水沾湿脸，想借此清醒一些，用双手捧了好几口水，希望缓一缓方才解药的苦味，许是这侠士门派穷困，虽研制了软筋散的解药，却可能用不起好药材，所以解药劣质了些，嘴里混上海水的咸苦，余小鱼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一些，“软筋散一时难解，大人，我背你过去吧。”听到身后少年人的声音，余小鱼转头，对他露一个笑容，“多谢侠士，余婴无碍，只是可能步行缓慢，劳烦扶我一下就好。”他也不再坚持，“听凭大人吩咐。”那人上前揽起她一只手臂，轻轻架在颈上，边道，“不算什么江湖侠士，大人叫我凌枫便好了。”“好。”王二方才说这几夜赶工忙碌，秦长吏多是歇在矿上，三人于是不再耽误，趁夜色快步往银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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