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苦吾哀伤,惟静候佳音。愿卿尽安好,才解相思引。
之后又思索着,提笔解开墨初雪留下的困惑。
如今按兵不动,遗诏玉玺十分贵重,应是她亲自送去为好。交予他人,不妥,一来,如若被察觉那便是死罪,若被调包,后果亦不堪设想。二来,二皇子性情阴阳不定,还需有人从中劝说,此人自然是墨初雪最宜。
萧凛然将纸缓缓叠好,递给阿缅,“你且回瑜擎,阿墨定然已经知晓你的存在,在瑜擎尽数听从她。往后的路越来越难走,她怎么说你怎么做,有消息就传回来。”
闻言,阿缅跪地叩首:“是,属下领命。”
半晌后,人已不见踪迹,偌大的御书房内,唯独他一人,萧凛然垂眸低叹,他坐到窗棂边瞧着屋外枯黄的银杏树,随风摇曳,牵动萧索。他心中惭愧,不知何时自己才能解脱枷锁,逃出宫外,去自己向往的山河天地间——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却一步步沦落至此。
相隔千万里,此情难相依。
银杏叶漂浮在空中,轻轻起,慢慢落,最后凋落在窗棂。萧凛然用指腹捻起那片叶,明朗光亮落入屋内,他眼眸低垂,阴影朦胧,明暗错落。忽而感慨: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瑜擎皇宫,若初院。
墨初雪缓缓地拉开房门,睽违已久的光辉尽数倾落在她身上。她眯起眼抬手遮掩,光从指缝中透出来,仿佛阴暗中撕裂的曙光,格外刺目。
日光和煦,不远处黛衣在院子里忙碌,墨初雪走到她跟前,干裂的唇一张一翕地轻声道:
“这是做什么?”
“梨膏。听素姑娘说您爱喝梨膏茶,正巧入了秋给您做了点,五斤梨就这么些,珍贵得很。”黛衣挽着衣袖,在给装满梨膏的罐子封口,笑着打趣道。
墨初雪指腹轻抚,臂间衣袖里缠绕的纱布,环顾四周,心中疑惑,问:
“怎么不见素桐,她去哪了?”
“素姑娘在后厨给您煎药,还要再喝两服。您说,何必跟陛下硬碰硬,落得一身伤,得不偿失。”
黛衣放下束起的衣袖,顿了顿,轻叹一声,语气哀愁:
“墨姑娘,我一个做婢子的,主人家的事确乎不应插手,可看着您伤痕累累,还是揪心。我不晓得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愿意如此挺风走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黛衣瞧着她的目光中,嵌着几寸心酸、痛楚,前些日子,看着被自称阿缅的面具男子背回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墨初雪,实在吓得不轻。帮衬着阿缅将人搀进屋内,放倒在床榻,白衣短衫染成红衣,方才到床榻,被褥已沾染血渍。身上零零散散的伤,深浅不一都在汩汩往外渗血,手指和脸上被尘土弄得灰头土脸,哪里瞧得出她竟还是将军府的千金。
此行她料到必然会吃些苦头,不曾想竟要了人半条命,墨初雪说来也不过十几岁的姑娘,再是天资又如何抵得过那么多统领和禁卫军。她自己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双腿一阵阵发软,那位面具男见人安置好,留下一瓶金疮药,便转身往外走,去向并非是太医院,而是越着屋檐往宫外去,顷刻间消失不见。
那已是仁至义尽,可眼下墨初雪伤势尤重,别无他法,黛衣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往院外跑去,顾不得发髻随动而凌乱。她越跑越快,好似要逃脱身后无形的漫长枷锁,眼前一切虚虚实实,她像是做梦般,时而因腿软趔趄一下,才清醒。
那时,她赶到太医院里,半个身子依靠在木门旁,气喘吁吁道:“太医,快救救、快救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命在旦夕了——”
几位年长的太医见人面生,便问道:
“你家姑娘是何人?”
“将军之女,墨初雪。”黛衣匆匆应答。
“这……”
几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那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可男女之别,倒并非他们无医者之德,唯恐天威,出了半点岔子,项上人头不保。众人不敢出声,黛衣怔怔地瞧着,眉头紧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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