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侧,黛衣侍女缩下肩头,观望着周围的守卫,好似在寻着谁,可又恐惊动了人,惹来杀身之祸。大殿内,墨初雪坐在高高悬梁上,双手环胸背倚圆柱,模样闲适,阖眸静听梁下,是是非非。
又有官被贬了。今日贬的是位大夫,去年边疆治旱有功,今年就被贬到那去。墨初雪的眉头蹙起,她在将军府便听闻,洛凤城自登基以来,贬官、杀官,近乎将朝堂换了遍。可偏偏这些官都是正直之辈,她看不透洛凤城究竟算计什么,怕是想废了朝政。
早朝后,墨初雪涌入人群将墨镜棋拉到无人长廊内,将手中字条交付与他,紧握住他手,纵使心中万般不舍,却不敌此刻无奈之境。她垂下头凑近低语,眉眼间不舍:
“禁于宫,脱身难;尚平安,勿牵挂。”
十万禁卫军,她离不开这宫城,墨镜棋也带不走她。
说罢,便向他微微肯首,转身离去,短短十二字,道尽太多。墨镜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为父之无力,令他有万千无奈。他收好字条,拢了拢朝服的蛇纹衣襟,迈步往宫城门去。马车上,他打开字条,一瞧便是墨初雪的字,她的字向来独具一格。
宫城事变,静观勿动。
八字箴言,墨镜棋心头悲戚,无力阖上眸,字条被攥在掌心里,汗珠染深了色,手中麻痹窜上心里。他自然知道:为人臣,事事无奈。譬如他看着一个个贤臣被斩首、抄家、贬罚,心里深恶痛绝,却是无能为力,谁知下一刀是否落在自己身上。
墨初雪拉着门闩推开厚重木门,院里来回渡步的黛衣侍女见她归来,便迎上前道:“墨姑娘您去何处了,我怎么都找不着。险些以为,您不回来了。”说着她颦下眉,瞅着污泥沾上的布鞋。
“是我寻不到你,便自己回来了。”墨初雪笑不入眼,这样说,走几步入凉亭,悠悠地负起手,她抬眼望去远方——那是宫墙外。
墨初雪自嘲地哼笑一声,眼底撰写似宿命:“再说了,我离不开这宫城。”
那姑娘抬起头看着墨初雪的神色,像是初入宫时的自己,她委身倒上杯温茶,朝墨初雪做了礼:
“墨姑娘,皇命难违,如今相安无事便是最好的。我已不记得从前事,只听人说,她们十四岁时,在宫外多向往宫内荣华富贵、功成名就,挤破了脑袋才入了宫。我想,我也是如此,不然我为何进宫来。可如今,我更向往宫墙外的日子,人就是得到了什么,就越想要得不到的东西。这宫里是非多,墨姑娘在宫中的日子,要学着明哲保身才是,等风头过了,您自然就能出宫去了。”
她举止温柔,语气慢慢,仿佛在讲故事。
温茶在唇齿间漫开,近几日她不知听了多少回这四个字,墨初雪心中对皇命难违是分外嗤之以鼻,她想终有一天,皇命难违会在这人世间,永远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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