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雪正思虑,洛凤城可是丢下她表姐祁烟一人在寝宫,竟独自在外,真如此狠心不管不顾。她眉头皱了下,并未深思其中的因果,只好似对来者不满,对守空房者悲怜,复杂连绵。
“陛下,今日乃大婚之日,为何会在此。”
她忽地出声,穿过浓密夜色扑向他的耳。众人将目光定在她身上,风吹去相顾无言的寂。
两两相望间,危机四伏,萧凛然悄然往她身前挪了半步,目光不偏不倚地凝在帝王身上,将她护在身后。好似杀戮前的静,诡诞、沉重,呼吸都变得意味深长,二人之距间恍惚升起棋盘。楚河汉界,方寸间暗自博弈,输赢自难定夺;王侯将相,棋局间机关算尽,落子输赢已定。
须臾,洛凤城掩去不耐,笑着应付:
“贵妃今日是累了,睡得早些,我便到御书房批文,听闻初儿在宫城门出了些事,就赶来了。”
“新婚夜在勤政殿批文,陛下真是勤勉,日后定是如先帝般的明君。”
萧凛然掸了下衣袖,此刻他暗讽着帝王,仍镇定自若,面上是人畜无害的笑意。
那句话仿佛倏然触动的弦,令洛凤城笑意僵在脸上,随即都消失不见,四目相对间暗潮涌动。一旁静默的左部将军,朝身后人挥了挥手,将他们遣散,自己也知趣离开,走时侥幸不曾引火烧身。皇城内,风卷起高挂的红灯笼,血一般的囍字像是锐利尖刀,空旷青石板上的枯叶,轻轻起,慢慢落。
墨初雪屏息凝神,如此与帝王针锋相对,只怕不利于己,她太阳穴上青筋微微跳动,此刻三人之间仿佛被凝固。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这样说:
“听闻陛下要留臣女在宫中,不知可有要事?”她低眉一顿,不卑不亢 。
“若无要事,夜已深,臣女应是要回府的,”她字正腔圆地一字一顿,“爹娘在等我回家。”
“夜深了,初儿可是忘记今夜有宵禁?不如留下来,明日再离开。”
他语气温和,像是他本就这般温柔,萧凛然垂下眸,目光落向一旁强扯出笑意的她,瞅她藏在衣袖中的手,缓缓攥起拳,却同洛凤城虚与委蛇。
最终是墨初雪败下阵来,她抿了抿唇,悻悻地颔首,深深朝他作了一揖,洛凤城的眉头终究是忍不住蹙了起。遂又婉拒洛凤城相送,辞别后她同萧凛然一道,没走几步便有侍女迎上,带他们往悠长宫道走去。
停下时,到了处僻静幽院,不似寻常宫殿,先前从未见过。墨初雪抬头看着门楣高悬的牌匾,只留两字,若初,她不由嗤笑一声,萧凛然也笑了。
若初,如若当初。寓意甚好,只是她如今看来,不免叫人贻笑大方。
夜深时,她睡不着,坐在满院梨花的亭子里发怔,此时京城的梨花谢了大半,风吹过时,卷起落花雨。像是与千万共患忧愁的志士那般,为庙堂、江湖而殚精竭虑,感慨物是人非。如今她能居于宫中,往后便能是囚牢、刑场,她阖上眸,拂过脸的落花仿佛利剑,恍惚间,她看见欲杀她的——是帝王。
翌日,来了三位侍女,照顾她饮食起居。就知道所谓明日,不过是缓兵之计,这里不知安插多少暗卫,她如今是出不去的。墨初雪到桌案前研墨,提起狼毫写下几字后,折起,收入袖中。
她往外走,身穿黛衣的侍女,上前来挽住她胳膊:“墨姑娘,陛下有令,不能让您出去。”
“为何,我要求见陛下,这也不成?”墨初雪拂去她的手,垂下眸几分落寞。
“陛下……”她讪讪收回手,顿了顿,“陛下如今正上朝,若是墨姑娘要求见,吾等待下了早朝后就去禀报。”
墨初雪轻叹一声,牵起她的手,“我走不了的,你若是不放心,便随我一同前去。”转而她又放了她,目色严穆,“你如是执意拦我去路,那我只好多有得罪了。”她模样如此温和,倒不似在威逼利诱。
“墨姑娘何必如此,随了您的意便是了。”侍女垂眸福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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