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祁山徒（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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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霖无疑是个极好的学生。

身居高位又手握重权的衡卿辞俗务缠身，还要费心镇压玉渊峰下的魑魅魍魉，尽管他极力抽出时间，两百年内教导弟子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将将十年。

可就在这样短暂且零碎的十年内，她却将衡卿辞教导她的一切融会贯通，甚至青出于蓝。

衡卿辞一向不热衷于玩弄话术，更不会故意欺瞒荏弱的修士以达成自己的私心，但染霖可不像他那般克制。

只要能达成目的，她向来不择手段。

看见桌案上由张梦送来的、抬头写着“弟子竺日黛问真君安”的信件，毫无人类道德心的妖魔混血轻笑一声，甚至没看信件内容，指尖一把灵火就把纸张烧了个干净。

看吧。

就算是在预言中将是那个接替她成为第二位万族之主的人又如何？

不过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让这个天生早慧的小姑娘低下头，乖乖按照她的安排去走。

天道视她为棋子，却因过分轻视给了她落子的权力，那她借此机会布下反将一军的棋局，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

自从拜见行霜真君过后，竺小娘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竺楹苍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小声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便用“真君给了她两个名字让她自行选择，此刻正在琢磨哪个名字更好”作借口轻易忽悠住了一向不会怀疑她的阿姊，并得到了阿姊关切的“千万好好选”的叮嘱。

换做别人竺楹苍可能还会妒忌一下，但换做是自己疼爱的妹妹她自然只有开心的份，叮嘱完妹妹后她又絮絮叨叨地说染霖的好话，说行霜真君可真是个大善人，她可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赐名居然能让人自己选的大人呢。

对此竺小娘只能苦笑。

她不可能说出毫无依据的猜测平白惹阿姊担忧，却也着实无法认同阿姊的观点，于是只能敷衍地嗯嗯应和。

她回想起那双仿佛鲜血凝结的眸子，惊疑地发现自己竟然回想不出来那双眼里的情绪。

虽然那眼的主人看似是在笑着，语气也并不严厉，可那双眼里空空如也，仿佛两片冰凉而毫无生机的琉璃，冷淡而漠然地倒映着天地万物。

就好像什么非人的东西裹上了一层栩栩如生的人皮，支着下颌懒懒散散地看着天地化作的棋盘，并随手落下一子。

她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位真君绝不是同行人口中一心兼济天下的君子，更远非阿姊眼里宽容和善的圣人。

她不该忤逆她的。

……

阿姊的关心是打发了，但同样的理由能忽悠住涉世未深的竺楹苍，却瞒不过浸淫修真界数百年的张梦。

她素来关心队内的师妹师弟，一路上便对这个病弱但着实聪慧的小师妹关照有加，自然注意到了竺小娘的反常，但因为人多眼杂，只能暂时按捺一探究竟的心。

等到天色已晚，趁着守夜的功夫，张梦将竺小娘叫到一旁，布下了隔音结界。

“小竺师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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