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祁山徒（二，中）（结尾有补充） (2-1)

竺小娘怔了一怔，不愿意欺骗这位一直以来都十分照顾她的师姐，却也不想把自己的顾虑坦然告知，思索片刻，犹豫道：“师姐当时知道我和阿姊今日去拜谢行霜真君了。”

张梦一听便明白问题估计就是出在这次拜见上了，脑海里转了一圈，也只有赐名一事能让万事不上心的大师姐特意召见两个还没入门的师妹了，于是便猜测道：“可是真君赐了师妹不喜欢的名？”

她说的直白，竺小娘反而被吓了一跳，惊异于她的大胆，缓了缓才恢复平和语气：“并非如此，师姐误会了。”

张梦想来也是，大师姐一向面冷心热，怎么也不会给小师妹取个不合心意的名字，那又是何事让这个一向沉稳的小师妹惶惶不安呢？

她忽地想起染霖那张冷面和一双异于常人的血眸，虽然两位师妹已经见过一次，但她们毕竟是凡间长大的，保不齐还是不大适应，便悄声问：“可是觉得大师姐形貌有些不似常人，骇着了？”

竺小娘哑然。

其实张梦猜的不错，放在平时，她自然会探究一下染霖异于常人的形貌，可她现在正心乱如麻，揣测真君深意都不够，哪还有心思关心她的外貌。

但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于是她迟疑片刻，含糊道：“真君自然是丰神俊秀，谈吐文雅，只是我出身寒微，总担心应答时言辞无状触怒真君……”

张梦笑道：“怎么会？大师姐虽然看上去不大和善，实际最好脾气不过了，只要不是你辱及掌座大人，大师姐从不计较旁人口舌的。”

说着她忽地又想起小师妹在凡间长大，虽然出身于她们祁山治下，保不齐听过世家那群贼子特地在凡间传播过的谣言，若是她把那些混账话当了真，以后莫说随侍大师姐身边，进了学堂都保准要吃苦头。

心中暗骂自己先前分明连世家那群渣滓的阴私都讲了不少，竟然忘了自己宗门里威名赫赫的大师姐，可见灯下黑的确不假。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益，便赶紧为她科普了一下。

其实她知晓的内情也不多，但总比一张白纸似的小师妹强。

于是竺小娘第一次听到了这位备受追捧的行霜真君的往事。

出乎她的意料，这位言行举止中都透露着“矜贵”二字的大师姐，竟然和她一样，都是出身凡间，直到被祁山掌座兼正道魁首领回祁山前，过的都不太好。

“大师姐身怀魔族血统，受世家觊觎，因此吃了不少苦，据说就连当年入山时都有不少长老有所非议，似乎还闹得不小。最后还是掌座力排众议，将大师姐收为弟子。所以大师姐极为尊崇掌座，听不得任何诋毁掌座的言语。”

张梦年纪小，对于当年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并不清楚衡卿辞当初借此机会铲除了好几个世家派来的钉子，讲起闹得那叫一个血雨腥风的往事也只是草草带过。

但出于某种冥冥之中的直觉，竺小娘敏锐地捕捉到了轻描淡写的话语下汹涌的暗潮，鼻尖似乎已经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

她垂眼，没有询问显然对内情一无所知的张梦，只提了个符合身份的问题。

“我听大师姐谈吐颇为艰深，似乎不像是游侠儿出身。”

张梦不由笑了一声：“大师姐虽说幼年流浪凡间，但她八岁便被掌座领回祁山。掌座修为高深，寿元悠久，大师姐受教于掌座，礼法习的都是几千年前的古礼，虽然大体没变，细节处多少还是和你现在学的有些不同，师妹觉得艰深也正常。”她悄悄道：“有时候连我都琢磨不清大师姐的意思呢。”

竺小娘强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道：“不瞒师姐，这些日子我一直惶惶不安，不知道大师姐为何看上了我们姊妹，不但不计较咱们得冒犯，还赐下这般天大的机缘，难道缘分就这般重要？”

张梦并没有指责她防心过重，实际上，祁山每个从凡间而来的弟子总会有这么一问，竺小娘问得这么晚其实已经出乎她的预料了。

“说重也重，说轻也轻。”她道：“师妹，这几日我有些繁忙，还未问你，如今修为几何？”

竺小娘立马回答：“练气一层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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