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祁山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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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黛、日黛。”竺小娘轻声念出这两个名字，黑白分明的眼对上染霖古井无波的血眸，强压下心悸，但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弟子鲁钝，不知真君深意，还请真君赐教。”

掌心渗出绵密的冷汗，她本能地知晓在这位真君面前装傻应该是最愚蠢的选择，却不得不冒险一问。

她有种预感，这可不仅仅是选一个名字那么简单。

良久，她才听到微凉的嗓音和着一声笑在耳畔响起。

“尔倒是敏锐。”那高高在上的真君如是道，“尔命数已绝，不过得我精血侥幸偷生，是作顺应天时的长青柏，或为忤逆天命的狂妄徒，均取决于尔自身。且好生思量。”

竺小娘豁然抬首。

“真君此言何解？”

染霖只道：“下去罢。”

一阵清风拂过，将还想说什么的竺小娘卷起直接送出了洞府。

她仰头看着那座高入云端美轮美奂的洞府，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到底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扭头去寻找早一步出来的姊姊。

……

“没想到堂堂半步步虚的真君也会用言语误导一个刚刚练气的小修士，也不知道你那位光明磊落的师尊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识海里有嘲讽的声音响起。

随着在天堑处逗留的时间增长，一直被染霖用妖魔之息封锁在识海一角的璇玑终于借助灵气暂时突破了阻隔，它倒是不忘初心，哪怕一日中能突破封锁出来就这么些功夫，还是孜孜不倦地试图恶心她。

染霖对此充耳不闻。

师尊会怎么样？师尊当然不会怎么样，顶多无奈地敲一敲她的头叫她下次做得再隐晦些。

要知道，这话术还是师尊教她的。

“阿霖要记住。”一身白衣的正道魁首将身躯娇小的女童抱在膝上谆谆教诲，“无论修士还是凡人，甚至是妖族和魔族，世间一切有灵之物，总是更信任自己亲自推断出来的结果。”

他示意染霖看向空无一物的棋盘，灵力托起浑圆的棋子一枚枚落在上面，看似黑子节节败退，白子势如破竹，却在最后一子落下时胜负颠倒，白方满盘皆输。

“万物皆为天道棋子，阿霖应该深有体会。”衡卿辞神色自若，好似闲话家常般吐露出高阶修士极力遮掩的真相，“与其以强力威逼世家，不如稍施小计，让他们以为有利可图，心甘情愿按照你的安排去做。”

“那如何去做呢？”听得认真的孩子发问。

“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祁山掌座笑了一声，灵力扫过桌面，棋子便纷纷归于棋篓，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只需九真一假，因果倒置，叫旁人思考良久，自以为得其实*，不过辗转你股掌间尔。”

*注：自以为得其实：语出宋代苏轼的《石钟山记》“而陋者乃以斧斤考击而求之，自以为得其实。”大意是“而愚蠢的人竟然用斧头敲击石块来寻求石钟山得名的原因，自以为得到了真相。（但实际得到的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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