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赴天堑（一，下）（结尾小修）

晦明时代之前，昌盛的仙门都会由门中大能亲自出手，在天堑上架起一条纯粹由灵力构筑而成的桥梁，以庇护修为尚且低微的弟子入凡历练。

可如今的世道，大能们不是早已飞升便是兵解转生，少数尚存于世间的又坐镇一方分身乏术，加之灵气稀缺，魔孽横行，又哪能再大手笔地花费数百万灵石去修建这么一条通道呢？

所以这一辈子年轻弟子们就只能靠自己。

每年都有无数年轻弟子死于天堑，或是因为灵力不足坠下深渊，或是因为修为不够被罡风撕裂。心狠些的宗门甚至会在弟子刚刚筑基时就把他们赶到天堑历练，只有成功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获得进一步修炼的资源。

这种做法无可厚非，毕竟以如今资源的短缺，只有最优秀的那一批后辈才能获得培养，而这样的淘汰机制虽然残酷，却是极为高效的。

但祁山却不是这样。

这个宗门自上古以来便在正道之中执牛耳，“天堑桥”也是由它亲手从设想变为现实。就算在资源短缺、战事频频的如今，祁山依旧坚持抽调出两个步虚期的修士护送低阶弟子下到凡间游历。

染霖曾是受到恩惠中的一员，现在也成了去施加庇佑的人了。

看着等候在天堑前，见了她恭敬施礼的一众低阶弟子，染霖轻轻颔首示意她们起身，又和另一位步虚期的长老见礼。

“归丘真君。”

已经满脸皱纹的归丘长老含笑回礼：“行霜真君。”

归丘真君年事已高，寿元将尽，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门颐养天年，不知为何今日竟领了护送小弟子的任务。

“之前有个孩子说你带回来了两个有缘的凡人，托我照看一二。”归丘长老笑着解释道，“我瞧着外门无事，索性过来看看那两个孩子。”

染霖颔首：“有劳长老费心。”

归丘真君对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半步步虚的后辈十分欣赏，见染霖周身气息尚有些微滞涩，不由关切地传音问道：“行霜可还好？左右时候充裕，多歇息两天无事的。”

染霖摇了摇头，天堑旁灵气已不算贫瘠，她便顺手施了个净身诀除掉一身的血，言简意赅：“不碍事。”

归丘真君便不再多言，很是和气地招来领头的金丹弟子，询问道：“人可到齐了？”

那女修恭敬地行礼：“回禀长老，只差如月城那支队伍了。领队的师妹两日前用玉牌传过信来，说多了两个凡人师妹，脚程怕是要慢些。”

归丘长老一听便笑了：“是小梦那支队啊，我还道那两个孩子是行霜带着的。”

染霖微微摇头：“我尚有恶缘未了，多有不便。”

归丘长老年纪大、辈分也不小，按辈分连明珩剑尊都要唤她一声师叔。染霖本来少不了唤一声师叔祖，但祁山向来讲究一个达者为先，染霖师承祁山第一人明珩剑尊，自己又已经半步步虚，便以平辈相称。

她算是看着染霖长大的，知她便是这么个性子，倒也不觉得染霖敷衍，只笑道：“那便再等等罢。叫孩子们都勤勉些，多打坐，免得在凡间待久了，乍一回去还得了嗜睡症*。”

女修自然应下。

*注：作者私设，类似于醉氧，修士在灵气稀薄的地方待久了，到灵气充足的地方就会“醉灵气”，出现疲倦、无力、嗜睡、胸闷、头昏、腹泻等症状，即为嗜睡症。

题外话：归丘长老的道号出自宋代黄庭坚的《平阴张澄居士隐处三诗之复庵》“归来一丘中，万事不改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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