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旧事（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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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珩剑尊衡卿辞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句话拿去问一千个人，说不定能得到一千零一个答案。

有人说他仁爱沉稳，有人道他酷厉果决，有人觉得他在那里就让人安心，有人一提起他的名字就瑟瑟发抖……

世人给他贴上种种标签，然后片面地去定义和描述他，将他吹捧成了一个光风霁月的圣人，或者贬低成十恶不赦的坏种，却忽视了种种认定不过是他们自己的臆想。

然而衡卿辞自己清楚，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纯粹的好人是无法护着实力日渐衰微的祁山继续稳坐正道第一宗的位子的；也无法长久地镇压大妖大魔数不胜数、二十四鬼*一应俱全的玉渊峰；更别说顶着世家压力牢牢将调兵遣将的权力把控在手里了。

这些都是光有修为还不足以做到的事，若是心无城府，纵使一时强压下异心，要不了多少年就会被精于钻营的小人架空。

而衡卿辞都做到了，还做了不止千年，可见他并不如世人所误解的那般不通权术。

他并非“可欺之以方*”的正直之人，也不曾怀有“见其生则不忍见其死，闻其声则不忍食其肉*”的慈悲之心。

但比起一些道貌岸然的，说着心怀天下实则自私自利、念着众生平等自己还在用凡人炉鼎的正道修士，他起码还记得踏上修途的初心。

护人间，还太平。

衡卿辞从来不否认世间生灵虽说均是天地之灵，却有三六九等之分，因为没有头领的群体终将因为秩序的紊乱而走向毁灭；他亦不会妄想着让凡人与修士地位平等，因为力量才是话语权的最终来源，而这方面凡人永远处于劣势。

他只是竭尽全力伸出羽翼，在这个自身难保的时代，去庇护更多一些的凡人。

因为这就是他的道。

他是众生道的修士，在凝结道心那一刻就决意以掌中剑为芸芸众生斩出一片太平。

自从走上这条路，他就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是以对待宗门后辈虽不吝教导，却从未收过哪怕一个记名弟子。

他是注定陨落的夕阳，护佑凡人只是他自己所愿，又怎能连累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和他一并走在这艰辛的大道上？

众生道不是不好，只是在这个世道上它太过坎坷，她们值得更平坦的路。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收下一个亲传弟子，更没想到这孩子居然选了一条比众生道凶险百倍的大道。

*注：1.二十四鬼：即古代民俗中流传最广、名声最大一批的妖魔鬼怪，分别为魑chī、魅mèi、魍wǎng魉liǎng、鬽mèi、魁kuí、魃bá、魈xiāo、鬾jì、鬿qí、魀gà、魆xū、魊yù、魋tuí、魌qī、魐gān、魒piāo、魓bì、魕jī、魖xū、魇yǎn、魇yǎn、魗chǒu、魙zhān，除了魍魉是一种鬼以外其他都代表着不同鬼怪，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百度一下，这里不多赘述。

2.“可欺之以方” 出自《孟子·万章上·第二节》，原句是“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 。

3.“见其生则不忍见其死，闻其声则不忍食其肉”出自《孟子·梁惠王上·齐桓晋文之事》，原句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君子远庖厨”的典故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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