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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山谷来了位重症病人，小哑巴被清师傅支去了外地采药，屋子里没人，她便抱着被褥睡在了那位患者的房里。

清师傅说他发热，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姜黎同他说过不少话，记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说了很多，大到山城底下的一些趣闻，小到山谷里的野花野草，比如，后山的那窝野兔又生了崽，哪棵树上又多了个鸟窝。

好像也同他说过，夜里她害怕一人呆在屋里。

她说后山上有头狼，每回半夜都会嚎叫，旁人听不见，只有她听得见。

药谷里的人成日忙碌，没人顾得她说话，那小哑巴陪在她身边几年，整日支支吾吾，久了，姜黎似乎也被她传染，有时一日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几年的时间，舌头都僵硬了。

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她突然就有了很多话。

还给他唱了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的曲儿。

身边有个人躺在那，姜黎过的很安心，本想着等到他醒来后，瞧瞧那团纱布底下的脸，到底是何模样。

一个多月后，忽然有一天，他就不见了。

清师傅说他已经痊愈，走了。

当日夜里，清师傅来屋里找她，给她买了她喜欢吃的糯米糕，看着她吃完，才说道。

清师傅：丫头，今后不管遇见谁，到了哪里，都不能告诉旁人，你姓什么，你的名字就叫阿黎。

清师傅又同她说。

清师傅：这世上虽有很多悲伤，就如阿黎，父母皆亡，见不得光，可这世上又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没有人能掌控所有，也没有一种悲伤，能蔓延到每个角落，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有充足的阳光能照在你身上，还有热闹的人潮声替你驱赶黑暗，只要阿黎好好活着，师傅相信，阿黎一定能到那。

半夜，山谷便遭了劫，清师傅将她护在身后，平静地同她说道。

清师傅：天亮后，若没人来接你，你便在这等小哑巴，若是有人来接你，你就跟他走。

清师傅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清师傅：阿黎，这是师傅自己的选择。

清师傅常说，他们这一行，最不讨好，人若是治死了，会遭来杀身之祸，治好了，也会。

姜黎不知他是死于哪一种。

姜黎在清师傅的身后躲了一夜。

那一夜过后，她突然就没那么害怕黑夜了。

因为往后的每一个黑夜，都不再如那晚那般，黑暗和漫长。

姜黎用眸色里的那点残光，盯着床前香炉里冒出的缕缕青烟，回忆了很多事。

回忆了父母，回忆了清师傅。

恍恍惚惚时，跟前的香炉，就似是搁置在了久财崖的那间小屋子里。

而身后躺着的那人，也不是当今皇上。

眼皮渐渐地耷下，姜黎歪了头。

上了几日的夜，姜黎头一回打了瞌睡。

夜色幽静，无声无息。

天边的一丝光亮浸透到了床前，屋外铜壶滴漏里的水声传来，姜黎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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