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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出逃的罪行，是御前内侍总管高沾亲自撞见，直接交由慎刑司处置便是，当惊动不了皇上。

姜黎不知高沾为何要带她来皇上面前。

又为何要隐瞒她的死罪。

纵使想不明白，姜黎此时也没功夫去想，抬起的视线在触及到周沐身上的龙纹时，便也没往上再抬半分。

高沾退去后，屋子里只余她一人跪在地上。

无形的压迫感从头罩下，姜黎没求饶，从被高沾逮住起，她便未生出半点侥幸。

进宫大半年，姜黎虽未见过皇上，多少也听说过他的传闻，她不知道跟前这位让姜夫人闻风丧胆，让宫人提及变色的君主，会如何处置她。

但再残暴，不外乎就是一条命。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周沐看着她一直不肯抬起的脑袋，问道。

周沐：你姓姜？

姜黎努西镇定。

姜黎：是。

周沐又往她跟前走了一步，微微偏下头去瞧她的脸，低沉的声音，不徐不疾地说道。

周沐：姜观痕，从四品，京兆府主事之一，你是姜家嫡女，姜姝。

姜黎周身突地一阵细细麻麻，浸湿的缎子贴在身上，经屋子里的地龙一烘，又闷又湿，姜黎的额头触地，回答的声音迟缓了些。

姜黎：是。

周沐的腰弯的有些累了，直起身来，同她论起了正事，直截了当地问道。

周沐：撞进凉亭的那人是你吧？

低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未待姜黎回答，周沐又说道。

周沐：你在浣衣局当差，朕这里是含熏殿。

这回周沐给她留了足够的时间回答。

姜黎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动不动，今夜的罪她并没有想过能蒙混过去。

能弄出这般大的动静，皇上不惜出动了整个敬事房搜宫寻人，她也早料到了，她在凉亭里的那一躲，定是被发现了，高沾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没当着大伙儿面揭穿她的罪行，但她瞒不过皇上。

她是浣衣局的宫女，而她躲的是含熏殿，单是两道门槛的禁宵，她便无从解释。

姜黎：奴婢不敢欺瞒陛下，是奴婢不甘拘泥于宫中凄苦生活，生了私心想要出逃。

姜黎认了罪，额头伏地等着他降罚。

半晌，却是等来了周沐轻轻地一声。

周沐：你起来。

姜黎怔了怔。

许是太过于错愕，姜黎眸子里的惊愕尚未来得及敛去，便直直地落在了周沐的脸上。

在那黑漆漆的凉亭子里，姜黎瞧见的也就只是一身黑色大氅，和那双绣了金丝线的筒靴，适才她那一抬头，顶多也就瞧清了筒靴和大氅上的龙纹，便再也没往上瞧半分。

此时姜黎才真正地见到龙颜。

姜黎曾听四桃说，当今圣上不过二十二三，即便有世家顾忌他残暴的名声，但为何还是有那么多的人想着法子往宫里送人，就连太上皇后的娘家韩家，也是送了位贵妃进来，旁的不论，就圣上那张脸，若是让闺中待嫁的姑娘们瞧了，谁又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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