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摸着肚子,现在饱一顿,往后就是饥一顿两顿三顿四顿。她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山石上,仰天叹道:“日子可怎么过啊。”
石头冰凉,不对,还有些软。言心低头,和一对亮晶晶的绿豆眼四目相对。
是蛇。
“啊!”她一蹦三丈远,用双手死死捂住眼睛。
沈怀逸扯开她的手,吓得言心叫得更大声了。
他微微后倾,嫌弃道:“你在鬼叫什么,把神女吵醒了怎么办?”
言心的声音带了哭腔,指着草木掩映的山石堆,“有胖头蛇。”
沈怀逸眼皮一跳,“怎么可能。”
“真的!”言心展开双臂,“这么大一坨,又胖、头又大的蛇!”
明处没有,沈怀逸冷着脸拨开树丛,庞大的蛇身蜷缩在狭小的树丛里,真是为难尤辛了。他尴尬地吐了吐蛇信。
沈怀逸白了一眼,悄悄将尤辛收入袖中。他对言心说道:“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言心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一探究竟。那么大一条蛇,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是吃太撑出现幻觉了?”
白暮雪一行人又在洱沧又待了些时日,沈怀逸急着进天宫,问了两次何时返程,她总说再等等,他也不好再问。
这日阳光正好,四人在院中整理行囊。钟溪将白暮雪一路撰写的风土概略铺陈晾晒,满满当当快将整个院子覆盖住。言心拿着纸笔清点汇总,看一眼地上,对一眼册子,眼花缭乱,“钟叔,豫漳的民风卷二你放哪儿了?”
另一边,白暮雪晒着药材,乾坤袋不透风,闷坏了一些,可不预备着要用时总不方便。
她念一句沈怀逸记一句。“黄芪五两……”
沈怀逸坐在台阶上,挥毫记下。与白暮雪相处下来他算是明白了,不单是对自己,她见谁都想帮一把,昨日还让言心给令狐昱送了冬衣。他转了转笔,“神女觉得令狐昱如何?”
“韧如蒲苇,风雨摧之,折腰以避,屈而向荣。”白暮雪的玉手舀起铜芸,垂首轻嗅。没坏,还能用。
沈怀逸身子坐正,“且不说马厩解围,令狐家大宅大院,那什么李管家未时出门,他未时散步,又出现在下人活动的东宅,这一切不会太过巧合吗?”
白暮雪回头看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美眸澄澈,与她对视像是接受圣光的洗礼。
仙子顾盼,当如是。
她说道:“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他接近我们,几分真心几分目的,我不清楚。当初他在马厩看见你我,决定为我们违逆自己的兄长,那一刹便是善。怀逸,他不是坏人,是苦命人。”
沈怀逸摩挲着笔杆。他低估了眼前的女子,除了铺陈满地的各洲见闻,她的心里还装着什么呢?
拿着白暮雪列好的单子,沈怀逸和言心前往药市采买。
洱沧的药市里商贩农户云集,从一块灵石五钱的大蓟到价值连城的佛手参,各种药材,应有尽有。正是因为药材的种类繁多,每户卖的药不尽相同,按着单子买齐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言心展开单子,直垂到地面。墨字密密麻麻,笔锋遒劲秀逸,刚中带柔,没想到沈怀逸一介粗人,字写的真好。
“勉强能看吧。”言心努嘴道,杏眼滴一溜转,计上心头。“唉,要是龚侍卫还在就好了。”
“哦?此话怎讲。”沈怀逸抱臂而立,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片子想唱什么戏。
“龚侍卫不仅字好看,办事还雷厉风行。统共几百种药材,他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置办好。”
沈怀逸道:“我懂了,龚华藏干活的时候你在偷懒。”
“才不是!”言心狡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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