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虫

约翰与十字经常吵架，这是必然的，因为莉莉的出现，十字的内心受到了再一次的打击。是的，这并不是约翰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与十字说：这对我的心理健康有益。十字便忍气吞声。

这很不对，莉莉心想。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告诉十字我们的事情？莉莉问道。

约翰说：我没有办法在她面前有所隐瞒，我做不到。你难道就没有告诉J吗？J是莉莉女朋友的名字。

我也说了，莉莉说。但是，对于 ‘那样’的事情，我并没有说。我害怕给她带来多余的负担。至少我暂时不会告诉她。

约翰有些惊讶，那里面莫名其妙地带一点感动，但是他又说：我坚信，绝对的诚实是很重要的。

莉莉不认可。莉莉有些激动地说：绝对的诚实是人无法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时，为了放弃责任而说出的冠冕堂皇的话。

这是约翰此一次感受到与莉莉之间存在分歧，但是这不重要，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莉莉说到的 ‘那样’的事情，是指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多，原本紧闭的门，也不经意间露出了缝隙，不该发生的事情，也还是发生了。

那天九点一过，约翰出现在了莉莉的家门口。莉莉招呼他进门，帮他把外套脱下，又给他一杯热茶。紧跟着，她在灶台前做起晚饭来。

约翰把背包放下，坐在莉莉的脚边上。一只手搂住她的脚踝。

你为什么不去椅子上坐着？他摇了摇头。这让莉莉也有些无所适从。约翰觉得自己脏，只配坐在地上。

吃过晚饭，莉莉找出一条干净的大围巾，往床上铺，他便在床上坐下。

A市房源紧，房价高，莉莉的房间不大，狭窄的单人床紧靠着窗，床边又紧贴一张黑色的二手宜家工作桌，一搭着约翰湿外套的椅子，除此之外就是书柜、衣柜和灶台了。

莉莉的房间虽小，却打点得整齐，各式各样她搜集的小东西摆在房间的角落。

只是约翰对那些水晶、书籍、海螺、干花、照片等不大感兴趣，却只是掀起床前的窗帘然后露出一笑对莉莉说：你看，窗帘被掀开的时候，底下总是藏着一只小小的、干掉的蜘蛛。

莉莉一看，还真是这样，她觉得新奇又异样地瞅了约翰一眼。

约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邀请莉莉也坐下。

很快两人又默不作声，一前一后地躺下。

约翰拉住了莉莉的手。两人也紧贴着，像所有房间里的家具都紧贴着彼此那样。

他们共同分享一种幽暗的情绪，西教堂的钟声，公园的歌，从悲伤到麻痹。

室内没有开灯，A市的太阳直到十一点才退出天空的舞台，在逐渐昏暗的空间里，那些情绪飞速的酝酿起来。

约翰突然一个翻身，坐在莉莉身上。 这令莉莉惊慌，两只手本能地挡在了身前。

“怎么了？”约翰轻声问。

“……没有。”

“有的。是什么？”

莉莉还是不说话，两只手就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