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ssel 这里想要强调的是不同文化之间具有穿透力的对话,可以创造一种囊括并吸收各种不同视角观点后的团结,包括欧洲现代性在内。换句话说,非欧洲文化可以在学习借鉴现代性的同时,从自身视角出发,发展出一套对现代性的批判。然而,在当今全世界都在经受强大的技术力量带来的社会转变的背景下,这样一种穿透性的对话如何可能,我们还尚未得知。对海德格尔来说,这种庞大的技术力量是一种西方形而上学的实现。这里所说的实现,指的是在同一时刻终结和完成。于全球范围内的技术系统的发展与持续趋同正是一种此类大终结的表现。1964 年,海德格尔写道:“哲学的终结印证了,对一个科学技术世界与更适合这世界的社会规范的操控与配置的胜利。哲学的终结意味着:一个建立在西欧思想之上的世界文明的开端。”[17]如果海德格尔是对的,那么世界史之重启唯有在它被视作必需从而超越其并赋予其偶然性之后,才能够完成。[18]我不知道过去几十年来,人们有多少具有穿透性的交流;相反的是,我们一直看到的是不断的、各种形式的战争。除非这种庞大的且正改变着地球的技术力量本身成为我们深刻分析与改变的主体对象,否则我们将无法将其颠覆。或者如海德格尔在一篇献给里尔克诗歌的散文《诗人何为?》(Wozu Dichter?)中写道的,“除了来自危险所在之处的其他任何救赎,可能都仍在亵渎神明之处。”[19]
作为给这部分的插曲,汤因比的一条评论在今天看来似乎尤为贴合,那是他尝试解释十九世纪亚洲国家天真烂漫地进口着西方技术时写下的。他说,十六世纪远东的人们拒绝了欧洲人因为后者尝试输出宗教和技术,但到了十九世纪,当欧洲人只输出技术的时候,远东国家的人们便将技术看作一种可以完全靠自己的思维掌握的中性的力量。结果就如汤因比观察到的那样:“这种技术的碎片……最终的确成功推进了远东社会的生活,这个社会曾经拒绝了引入整套西式生活的尝试——技术和一切,包括宗教。”[20]
所谓非现代(Non-modern)
在有关跨现代(transmodern)的讨论进行了几十年后,今天这个词又重新冒了出来,同非现代一道困扰着我们。有什么残存的今天可以重申的新东西吗?又有哪些部分我们可以再更新?我相信Dussel 对于一段完美的历史的批判,即前现代——现代——后现代这样的接替顺序,是值得我们今天重新商榷的。将非欧洲国家置于一个基于欧洲话语的世界史框架内是有问题的。但是,仅是脱离出欧洲话语是不够的,因为一个真正的「世界史」依旧等待着人们开启。对于较流行的线性史观,我想再加一个时间节点:前现代——现代——后现代——大灾变(apocalypse)。这里的大灾变囊括了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情绪:生态灾难、人类世、机器人反叛、AI 管治、对太空的殖民还有我们正在面对的新冠大流行。根据人类改造增强的承诺,我们最终都将会成为超人(Übermensch),但这依旧是一种对末世论的懦弱渴望,希望灾难发生之后能够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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