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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现代 ▹
所谓后现代 ▹
所谓非现代(Non-modern) ▹
原文链接: Afterall - On the Persistence of the Non-modern
作者:许煜(Yuk Hui)[1]
再会,幽灵!这世界不再需要你——或我。将一种必将导致毁灭的趋势谓之为进步,世界正为生命寻觅着死亡的裨益。仍会有无解的谜存在;但很快,一切都将变得清晰,最终我们将见证一个动物社会的奇迹,一座完美的终极蚁丘。
——Paul Valéry《精神的危机》
所谓现代
1919 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结束不久,瓦勒里在两封信中悼念着欧洲的精神危机。彼时彼刻现代纪元正处在巅峰,在目睹无数生命以及城市付之一炬后,瓦勒里写道:“1914 年的欧洲可能已经抵达了现代主义的极限。”[2]该现代纪元随后被证明完全是一种浮士德式噩梦。幽灵(Phantoms)——非现代之象征——被驱逐出世界,因为世界正转向彻底的科学性建构与技术性征用。然而,这些幽灵仍旧持续地出没于现代世界中。现代性之特性,乃一种念念有词着无限进步的技术无意识。我这里所谓的无意识,指的是假定人类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与欲望而推动历史前进,同时又忽视着使诸多意愿具有可能性、使诸欲望变为噩梦的装置。哲学家西蒙栋(Gilbert Simondon)在其中瞥见了一种进步派的乐观主义,自相矛盾的是,这种乐观主义正是由技术以及一种想将这些技术设定为透明的念想共同激发而产生的,这恰是西蒙栋于十八世纪法国百科全书编纂者群体中所感受到的。[3]此种乐观主义,在十九世纪末,直接见证了属于其自我之悲剧,正如尼采早在几十年前于《快乐的科学》第 124 节中描述的那样,题目是《在无限的地平线上(In the Horizon of the Infinite)》:我们已经抛弃了陆地,去往海洋!我们已经将身后的桥摧毁——不仅如此,我们还毁掉了身后的陆地!现在,小船啊,当心!在你旁边的就是大海;的确,它并不是无时无刻都在咆哮,甚至有时候它静静躺在那里,好似绸缎,好似黄金,好似一串串美好的梦。但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它是无尽的,而世上没有什么比无尽更令人敬畏的了。哦,那可怜的小鸟,尝到了自由的滋味,现在一头撞在这笼子的壁上!唉,当对陆地的思念淹没了你,就好像那样你会得到更多自由似的——而那里,已经再无“陆地”![4]
相信无限进步的那批人终究会意识到,世上最令人恐惧的其实即为无限本身。那些他们认为可以用于实现人性的技术,最后生成了去人性化之进程,或者导致人类社会沦为一座蚁丘。然而,现代性并未在 1919 年终结。二战尚未降临,这场人类历史上最惨烈之灾难的爆发,令对于现代的焦虑始终深深笼罩着欧洲,即便二战已结束七十余年,欧洲依旧未能彻底恢复。与此同时,在东亚,这种焦虑情绪在京都学派的疾声呐喊声中同样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的口号“超克现代性(overcoming modernity)”今天时常被与那些爱谈论“总体战”、帝国主义、民族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哲学家之观点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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