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抛砖引玉一番。当我们谈论中医时,我们会立刻发现,其基本术语是同中国宇宙论相一致的,比方说,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气(呼吸,字面意义的空气)等等。人体被设想为一个微小宇宙,作为对宏观宇宙的映射。人们当然可以说中医毫无科学依据,因为当一个中医被——比如假设,一个马克思主义的物质主义者——要求对气或阴阳加以佐证时,他根本无法证明,它是一种像血液或神经般的物质存在;同时,中医乃一种“经验科学”,它已经持续存在并令人满意地发挥了几千年的作用,至今仍在不断进步。这只是一个例子,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现代与传统的对立,不能仅仅通过对效率的衡量,以及特定认识论的支配以轻易解决。然而,将中医称作中国中心主义或民族中心主义的技艺,又着实过于方便了,对于民族主义者而言可能确有其事,然实则,它是一种原则上每个人都可以获得并加以实践的知识。
倘若西方哲学与形而上学,已经在现代技术中得以完满,那么思维之新开端就必须是复数形式的;就此而言,它不能仅仅要求某种对古希腊的复归——就像海德格尔所尝试的那样。我深信这些其他开端,不应只是对一种——同机器相对抗的——生机论的回归,而是应该将技术视作调查、对话之主要对象。当然,海德格尔有充足的理由回到古希腊,因为另一开端大概率起源于存在问题,它作为存在者/存在性( beings/beingness)之问题,发展为形而上学,仍旧未被后继者所穷尽掉。西方形而上学史就等同于技术史。现在,技术情势已然远远超出欧洲疆界及其掌控范围,正如海德格尔已经见证了欧洲技术之行星化(planetarization)。如果魏玛时期的反动派,以及后来的纳粹能够保证一种浪漫主义与工业主义的、自然同钢铁的和解,那么,这是因为这一矛盾来自欧洲自身,而9/11事件表明敌人已经不再来自内部,由西自东的单边全球化正处于危险之中。
技术之行星化对海德格尔来说,意味着意义形成之普遍丧失[Besinnungslosigkeit],以及一个不存在问题的时代[Fraglosigkeit];或者,换句话说,它强加了一种麻木状态,阻止人们在科学与技术理性的领域之外进行知觉。而非西方是如何处理这种麻木状态的?他们真的应该也跟随海德格尔重返古希腊,将古希腊视作其文化之共同源头,并假设这一切技术都源自古希腊技巧(technē)吗?这不亚于另一种普遍丧失[Besinnungslosigkeit],而宇宙技术正是从当代西方哲学的这一盲点所出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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