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之所以在其语言的渐强中以奇特、紧绷的方式使用自由间接体(free indirect style),是因为叙事者在行不可能之事,试图基于这种并非颜色的“色调对他来说称不上不熟悉”的事实,占据目前被它塑形的阿米的视角(《星之彩》,第191页)。经常有人嘲笑洛夫克拉夫特(有时恰如其分),说他发了浮夸的“形容词炎(adjectivitis)”,但一直到结尾之前,叙事者的行文都相对放松且不动声色。[21]再然后,当调查人员从纳胡姆家的窗口望向某棵树摇曳的枝条时,他们看见“无数微弱而亵渎的光点……巨大、丑恶的一组非自然光,仿佛一群饱食尸骸的萤火虫于饕餮后在遍布诅咒的沼泽地上跳着地狱般的萨拉班德舞”(第193至194页)。从它深埋地底的故乡涌出的颜色是“发亮无形的暴动,那来自井底的谜样毒药陌生而无尺寸的彩虹——在它宇宙的、无法辨认的色性中沸腾、感受、拍打、抓取、闪烁、拉紧、恶毒地冒泡”(第196页)。叙事者疯狂的措辞从内部描述着疯狂的经历。其实他本人使用这些词语毫无意义;他没有道理对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如此动情。这一切就好像他的语言风格被阿米的用语污染了,被一种强烈到必须以其主体的内部视角来表达的经验给扭曲了。然而,这些自由间接体写就的咒语又明显不同于阿米可能说出的任何东西。外界的视角既具有传染性,又无法传达,正如那种颜色本身。
叙事者的文字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在关键时刻,它们变得和加德纳夫人的疯话一样,“不包含任何具体的名词,只有动词和代词。”那些光线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沸腾、感受、拍打、抓取、闪烁、拉紧、恶毒地冒泡”,不带修饰的动词阵列被仅仅一个副词打乱。纳胡姆死时同样如此,只不过不那么引人注目:“那曾说话的再不能说话了,因为它塌陷得彻底”(《星之彩》,第189页)。
从故事一开始,动词就表现得很奇怪,不断将建筑、风景和植被拟人化。我们在“炸坏的荒地将继续沉眠之处”看见“披着青苔的矮胖小屋永恒地沉思新英格兰的古老秘密”(《星之彩》,第170页)。“杂草与荆棘统治”着山坡(第171页)。在纳胡姆的农场上,黑色的井在“那块从天而降的巨大岩石将自己嵌进地里”的位置附近“张着深深的口”(第173页)。归纳失败的早期迹象包括一些特殊的能动性(agency)形式,彼时动作而不是动词变得异常:“兔子的跳远能力超出了他和他的马的接受范围”;一只土拨鼠的尸体“似乎以无法形容的古怪方式轻微地变了,而它的脸则发展出一种从未在土拨鼠身上见过的表情”(第178页)。
很快,大自然就不只被拟人化了,更被赋予了生命力。“纳胡姆的次子、十五岁的小伙子萨德斯发誓,【那些树】就算没有风也会晃动”(《星之彩》,第179页);“一团独立的磷光似乎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地搅动”(第181页);我们还发现“光秃秃的巨树带着精心准备的恶意对十一月灰蒙蒙的天空张牙舞爪”(第186页)。当调查人员看到农场周围的光时,大自然的活力在另一段烈焰般的自由间接体中达到顶峰:“可在那紧张、神弃的平静中,院落中每一棵树高秃的枝条都在动。它们病态、痉挛似地抽动着,对着被月光照亮的云层癫痫般疯狂撕扯;这有毒空气中的无力抓挠好似与黑色树根下蠕动、挣扎的恐怖之物相接、陌生而无血的一根根连线的抽动所致”(第1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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