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克拉夫特的叙事者努力使自己的言辞跟上在纳胡姆的农场上演的事件的宇宙级它者性,而农场中的居民却疯了。精神错乱转化了他们的言语,影射着外来的概念,解析现实的新方法。纳胡姆的妻子首当其冲:“它发生在六月,大约是陨石坠落的周年日。这可怜的女人尖叫着述说空气中那令她无以言表的东西。她的谵语不包含任何具体的名词,只有动词和代词”(《星之彩》,第181页)。纳胡姆把妻子关进阁楼,接着就是他的次子萨德斯。随后是默温:“他们在紧锁的门后尖叫的方式非常可怕,尤其是对小默温来说。他总觉得他们在用某种不属于地球的可怕语言说话”(第183页)。用外界法则进行思考就是去追踪那些塑造与我们全然不兼容的另一种心灵的相似性,也因此就是去抛弃原本的心智,即发疯(lose one's mind)。
阿米位于事件的边缘,距离这一切仅一步之遥。他活了下来,尽管“他的思想稍稍受到弯曲(bent)”(《星之彩》,第185页)。(另一个巧合:类似“格鲁”的词项叫做“曲谓词(bent predicates)”。)洛夫克拉夫特的叙述主要涉及阿米的故事——他的所见、所闻、所想——可采取的却是无名叙事者的二手说辞。这位勘测员提醒我们注意这种间接性:“我常常不得不把说话人从漫无边际的讲述中唤回,试图从他仅凭鹦鹉学舌般的模糊记忆重现的教授们的谈话中拼凑出科学要点,亦或填补因他的逻辑与连续性崩溃而产生的空白”(第173页)。整个叙述诡异的连贯性、过度的具体性,以及科学家进行化学试验的繁复技术细节:这些都是事后的重构,并且小说明确地表明它们似是而非。
整篇小说的结构都与此类似。虽然它以与阿米的口头谈话为原本,但在近20页的篇幅中,我们都找不到直接引语。即便等到了引号,对话也不是与叙事者进行的,而是取自阿米和纳胡姆。后者说的话以精确到难以置信的视觉方言(eye dialect)呈现:“没了……没了……这颜色……在烧……又冷又潮但它在烧……它住在井里……我看到过……一种烟……就像去年春天开的花……它来的地方和这儿不一样……之前有个教授这么说过……他说对了……阿米,要小心,那玩意……不止如此……它会把生命吸出来”(《星之彩》,第188至189页)。[20]阿米和纳胡姆的语言不是叙事者的语言;或许除了这些简短的片段,我们读到的都是他的语言,而不是他们的语言。这样的叙事距离表明一种无法直接把握或传达,反而被错位的词项所掩盖的体验。我们像是在读一份从其他语汇或概念体系转译过来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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