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世纪后半叶以来,伴随着全球化过程中逐渐突显的公民社会、社群、多元文化等问题,关于规范性的探讨逐渐成为政治哲学研究的主流。最引人注目的是,英美政治哲学借助分析哲学之 “公器” 重构社会规范性问题的研究框架,以建构主义的方式将规范置于严格的形式化系统中,并进而 成了当代政治哲学探讨的主流范式。在此语境下,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中关于 “规则”及 “遵守规则”问题的讨论,成为众政治学形式系统构建与反思的理论资源。其中最为重要的中介之一是索尔·克里普克(SaulKripke) 关于维特根斯坦规则问题的“怀疑论式解读”,以至于学界将克里普克所解读的维特根斯坦专门命名为 “克里普克根斯坦”( Kripkenstein) 。克里普克怀疑论式阐释 ( 对于规则之确定性) 的最终归宿,是将语言共同体作为 “悬在空气中的规则”( 维特根斯坦语) 的实在根基。这种富于建构论色彩的阐释,无疑为当代社群主义及文化多元主义提供了气质相符的元理论基础。
从理论效果上看,建基于语言共同体预设的政治学设计,为全球化背景下的社会规范作了合理性论证。这里处于特殊位置的是哈贝马斯,他从左派批判理论 “向右转”后所寻求的理论资源之一便是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其中语言及其规则的语用学张力构成了交往理性的语言哲学基础。在此大背景下,如何从建基于语言哲学及形式逻辑体系之上的政治建构论中突围,进而对抗种种资本全球化过 程所衍生的规范性话语及 “普适价值”,成了摆在当代激进左派面前的新任务。
当代左派在对待规范性问题上均抓住了其理论对手的要害: 对维特根斯坦 “遵守规则”理论的阐释,从而在策略上起到了釜底抽薪的效果。对当代激进哲学家而言,与其说维特根斯坦是在为语言共同体的共同规则做辩护,不如说他是在 “解构”规则。这种激进的理论操作并非无源之水,维特 根斯坦在论及语言游戏的规则问题时,其倾向恰恰是指明理论上具有一致性的共同规则的 “不可能性”,后者无疑为激进哲学的阐释打开了空间。因为无论是拉克劳、墨菲、齐泽克还是巴丢、阿甘本 等,都将革命的张力寄托于一致性话语体系 ( 亦或象征秩序) 的不可能性之上,这种理论嫁接首先出现在拉克劳和墨菲的理论中。对于拉克劳而言,维特根斯坦理论的重要性在于它指出了规则与其运 用之间的裂缝,这一观点本身与克里普克式理解并无二致,区别在于克里普克将语言共同体 - 社群作 为一致性的根本保障,而拉克劳则意在解构这种应用关系:
在抽象规则与其特殊语境中的使用情况之间,发生的并不是应用的关系,而是关联的关系。 据此,如果一个关联结构的不同情形只是体现为不同的认同,那么它只意味着,在两者彼此分离 的情况下,尽管具有 “家族相似性”,但该规则事实上也是一个不同的规则。( 拉克劳,第 8 页)
换言之,规则与其应用之间并不存在某种还原关系,有的只是 “关联”,这种新的理解在拉克劳看来有助于重述话语实践乃至 “述行”问题。基于这种视角,拉克劳等学者利用维特根斯坦的启示 回应了朱迪斯·巴特勒 ( Judith Butler) 所提出的问题:
述行维度有助力使任何有意义的行动面貌更为清晰可见,否则一种纯粹的语言逻辑观把它保持在黑暗中: 这便是这一事实,即通过制度化的操作而实现的一个严格的制定规则行动最终是不可能的。对一个规则的应用已经包含着它自身的颠覆。......维特根斯坦的应用规则概念......惟一可能的结论是,例子的应用是内在于规则自身的,并且是对后者的连续置换。 ( 巴特勒、拉克劳、齐泽克,第 7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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