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在拿破仑三世的欣然应允下,丹纳接替建筑学家维欧勒-勒-杜克(Viollet-le-Duc)的教席,成为巴黎美术学校(Ecole des Beaux-Arts)的艺术史与美学教授。10月的一天,丹纳在那里首次登台授课。那是他二十年执教生涯的大幕开启之日,也是后来成书为著名的《艺术哲学》的系列主题课程的开端。那日下着瓢泼大雨,课后学生们不肯离去,冒雨跟随丹纳直至其家。正是在这令年轻人倍感振奋的第一堂美学课上,他在应用决定论的同时提出“新美学”构想。该构想是否出于丹纳的现代观念?决定论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以下具体剖解。
三、美学的旧与新:古典精神与现代方法
丹纳直陈其攻击对象是“旧美学”(ancienne esthétique)。他说:“旧美学先下一个美的定义,比如说美是道德的理想的表现,或者美是不可见者(l’invisible)的表现,或者美是人类激情之表现;然后,它从那里起步,就像从法典条文起步一样:它宽容,批判,训斥,指导。”可以推断:旧美学即“美的学科”,它选择首先回答“美是什么”这个命题,企图一劳永逸地解决美学的根本问题;恰恰由于这个企图,即用一个阿基米德点来撬动整个美学学科的所有维度,旧美学所给出的答案具有唯一性;这个唯一答案胜任于解释各种美的现象而无权变之虑,加之具体有形者暂存、易逝,多元而歧异,难以普遍适用于一切时空,于是这个“美”须得避免具体性,去表现抽象而永恒的东西,诸如道德或至高的不可见者;答案的唯一性保障美学家履行指导/谴责功能,在评判一切类型、流派、风格的艺术时就像掌握了某个法律条文依据一样给出褒贬,不存疑义。
纵观法国美学史,上述所谓“美是道德的理想的表现”以及“美是不可见者(l’invisible)的表现”皆属新柏拉图主义表现论。它在伊夫·马利·安德烈(Yves Marie André)1741年正式出版的《谈美》(Essai sur le Beau)中已有迹象,至丹纳生活的时代,它在库赞及其弟子儒弗瓦(Théodore Simon Jouffroy)手中有所更新。安德烈的美学是在抵制英国经验主义、巩固法国古典主义的诉求下展开的。在他看来,作为感官对象的“可感的美”(le beau sensible),在等级上低于作为心灵对象的“可理解的美”(le beau intelligible);不可见而恒存的本质美(Beau essentiel),在等级上高于可见而暂存的自然美(Beau naturel)和任意美(Beau arbitraire)。归根结底,低级的美依赖高级的美,唯有本质美是最高制度、最高秩序;上帝是唯一的完美,是一切类型的美的总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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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谈美》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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