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德烈之后,十八世纪后半叶至大革命之前,孔狄亚克、霍尔巴哈等启蒙哲学家的感觉主义、机械论唯物主义风行,一度具有唯物主义倾向的狄德罗在其论“美”词条里依然盛赞安德烈美学。大革命之后,长期而频繁的社会动荡加重了法国人对权威化往昔的怀念,在寻求政治稳定之途的过程中,伴随着心理学研究的进展,唯物主义哲学式微,权威化在意识形态领域回潮。对于社会心态集体朝向前大革命时代古典主义的折返,勃兰兑斯曾以文学化的笔法形容如下:“人们称文学领域中的权威原则为古典精神,革命不仅没有削弱这种精神,反而加强了这种精神。革命本身就是一个古典式的悲剧。像所有其他法国悲剧一样,它的主角们都穿着希腊罗马的服装。”几乎在同一时间(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丹纳在《现代法国的起源》里做出类似论断:“这种思想形态(引者按:指古典精神)远未随旧制度一起结束,大革命的所有演说、所有文字,直至所有语句和词汇,都是从这个模子中锻造出来的。”1848年革命后,法国学院气氛越来越趋于宗教化,思想管控越来越严苛。丹纳曾经的指导老师Etienne Vacherot因被Gratry神父指控具有黑格尔主义倾向,最终被迫离开高师。丹纳自己则在职业体制内长期处于被抑制、监管的位置,很早就学会刻意“如蛇一般谨慎”行事。
经过这番回潮,古典精神得以恢复其官方美学的地位。官方哲学和古典精神深为丹纳所憎恶,库赞恰恰融二者于一身,他是法国近代哲学教育制度的倡立者,其折中主义长期主宰着法国哲学。库赞深受德国观念论影响,特别是康德、黑格尔和谢林的美学,并暗中将它们嵌入以安德烈美学为代表的法国传统架构。他将美的三种形态分作形体美(beauté physique)、智性美(beauté intellectuelle)和道德美(beauté morale),规定“艺术的目的在于借助形体美来表现道德美。”从形体美到道德美构成一个上升阶梯,上升过程同时也是抛弃过程。在向着终极之美修行的道路上,个别的、有形的乃至智性的美依次被手段化,最终见月忘指、得鱼忘筌。就像柏拉图《会饮篇》所描述的“寻美阶梯论”那样:对美的追寻乃是从个别的美的事物至最高境界的美;从单个美的形体上升到全体美的形体,再至美的行为专题·张颖 | 作为“新美学”的决定论:重估丹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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