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听了袁园老师举的崔健的例子,用行动者网络理论解释崔健的演唱会直播非常好,非常有启发性,对拉图尔的理解非常深刻。当然我没有看,没有把我连起来,今天早上看朋友圈才知道这个事情。
剑华兄一直谈科技和艺术之间的关系。“关系”有几个误区,或者我不太认同的倾向。我们谈艺术或者用拉图尔的方式谈联结、网络、两种科学,实际上首先是带有批判性色彩的一种思想。包括史老师的一些做法,也是带有反抗的批判性、抵制性。如果艺术丧失批判功能就没有艺术性可言,哲学也一样。
最近两年,我读法国哲学多一点,尤其是德勒兹、斯蒂格勒。我认为哲学不能放弃批判/抵抗的精神和态度——这是一种姿态!这也是知识分子的姿态。从这个意义上讲,哲学和艺术在精神追求上一样。
但是,有一种在艺术家、哲学家当中都有的倾向。海德格尔说,我们在技术的追问中和世界图像时代里,试图用艺术克服拯救技术时代的堕落,但我不太认同。
法国人,尤其是德勒兹实际上放弃了“拯救”概念。“拯救”是一个启蒙概念,“洞穴人”需要被拯救,拯救者是理性、太阳。我们不能把艺术当成一个太阳,不能在技术时代说技术不行,要去找艺术。所谓“联结”的概念,艺术不去联结一个东西就不成为艺术,艺术本身不是无辜的,不是脱离技术时代的东西。
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德勒兹“内在性视角”反对的是transcendent,上帝是一个超越者、理念是一个超越者、“一”是一个超越者。德勒兹说要放弃“一”、放弃洞穴之外的“太阳”,如果没有太阳就没有洞穴可言,生活是一个灰色的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世界。只有黑白分明的世界才需要拯救,灰色世界只是灰度的差别而已,是一个程度的差别,不是质的差别。
我们不能期望有一个拯救者,没有拯救者可言,想要改变自己,只能通过自己的行动、意外的联结改变现有的联结。拉图尔本人对科学、对现代性的批评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我们要改变现有的联结方式,而不是摆脱联结。这一点也涉及到“自由”,科学技术实际上也威胁到人的自由,我们也接受了卢梭的想法:人生而自由,但是无处不在枷锁中。但从尼采开始,到福柯、拉图尔、德勒兹,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是自由离不开枷锁、自由离不开联结,摆脱联结并不意味着就是自由,恰恰是改变联结,联结的越多越自由。
政治哲学中探讨消极自由、积极自由,我认为消极自由是很可笑的概念,消极自由就是别人不管你,自由恰恰需要我们争取、需要我们积极树立一些法则概念支持自由。从这一意义上,枷锁、自由、联结之间并不冲突。并不是要摆脱一个东西才能实现自由,同时也不是用一个东西克服另外一个东西,它克服不了。上海出现疫情之后,大家发现都处在同样一个平面,没有谁比谁更高级、更先进。这是我刚才没有谈的一些想法。
@袁 园:
我认同孟老师说的观点,如果借用柏拉图的“洞穴比喻”,德勒兹和拉图尔的思想是相通的,就没有“洞穴真理”那个概念,说白了就没有洞外面,只有在洞穴里头。你的策略是什么?像鼹鼠一样在各个方向打洞,到处乱窜,创造出一个“平面”。没有洞穴外的世界,就在洞穴里创造世界,洞穴的网络越密,就越能创造出丰富的世界。
疫情期间,拉图尔作为策展人之一在德国卡尔斯鲁厄艺术和媒体中心策划的一个展览,包括拉图尔在巴黎政治学院做的“艺术政治学校”,就是把艺术、政治、科学,各种人都攒到一块搞事情。
他在文章中也讲过的,没有哪个时代的艺术家不会使用时代最先进的技术,都会使用最顶尖的科学前沿技术。如果一个艺术家自己所处的时代技术变革和科学一点不关心,他肯定不是一个好艺术家。
下面我分享一下拉图尔策划的那个展览——2020年在德国卡尔斯鲁厄艺术媒体中心举办的“临界区:地球政治的规则站”。
拉图尔在展览前言里谈到:
数学联邦政治世界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