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理论与经验之间的关系又规定了理论与历史之间的关系。分析—经验的操作方式始终致力于用同样的方式验证法则的假设,无论它要处理的是关于历史的材料还是自然现象。在这两种情况下,一门(在严格意义上符合其名号的)科学必须以普遍化的方式进行操作。而这门科学所确立的那些合乎法则的相关性,根据其逻辑形式来讲,在原则上是一样的。人们凭借一定的操作程序,用经验检验法则的假设是否有效。正是从这样的操作程序中,经验科学理论的特殊成就产生了——经验科学的理论使得人们有可能对对象的进程或者对象化的进程作出有条件的预测。既然我们是通过将预测到要发生的事情,跟实际观察到发生的事情相比较,以此来验证一门理论,那么一门在经验上经过充分验证的理论就允许我们在其普遍命题的基础上,也就是在其法则的基础上,借助那些规定了眼前事件的边界条件,把这个事件归入法则之下,并且就给定的情境提出预想。人们通常把由边界条件描述出来的情境称为原因,而把预测中发生的事情称为效果。当我们用一门理论以这种方式预言了某件事情,那么就意味着,我们能够“解释”这件事情。有条件的诊断和指明因果的解释都是理论科学同样成就的不同的表达。
根据分析哲学的科学理论,诸种历史科学也用同样的标准衡量自身。当然,诸种历史科学是为了不同的认知旨趣而跟逻辑工具相结合的。它们的目标不是对普世法则进行推导或者证实,而是为了解释个别的事件。因此历史学家使用的是一堆琐碎的法则,大多是心理学的或者社会学的经验规则,以便从给定的事件中推导出一个假设的原因。因果解释的逻辑形式在所有个案中总是一样的。但需要靠经验予以检验的假设,在普遍化的科学中,则牵涉到任意给定边界条件下通过演绎获得的法则;然而在历史科学中,这样的假设则牵涉到边界条件本身,这些边界条件在为了实用目的而预设的日常经验规则之下,作为得到证实的个别事件的原因而引发人们的兴趣。在分析个别事件的特定原因时,人们不动声色所依靠的法则有可能如此这般地变得值得怀疑。一旦人们的研究兴趣从假设性的特称命题(假设性的特称命题应该是用来解释特殊事件的)上转移开,进而开始针对假设性的一般命题——例如针对直到目前还被人们视为琐碎的关于社会行为的法则——那么历史学家就变成了社会学家。那么,分析也就属于理论科学领域的一部分。波普尔由此得出结论说,验证法则假设不是历史科学的工作。经验的规则性(人们可以用关于协变量之间功能的相关性的普遍命题形式来表达这些经验的规则性)属于另一个维度,而不属于具体的边界条件(人们可以把这些具体的边界条件理解为特定历史事件的原因)。因此像历史法则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在历史科学中使用的法则所拥有的地位,跟所有其他自然法则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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