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795年的《论自我作为哲学的本原》和《关于独断论和批判论的哲学书信》中,谢林重审了雅各比和费希特的论点。谢林的做法,在很多方面预示了海德格尔对存在概念的质问。康德的问题是先天综合判断的可能性的条件,而谢林重新解读了这个问题,变成了:判断的领域从何而来?为了产生知识而需要主体的综合的,这样一个世界从何而来?在《论自我作为哲学的本原》里,谢林用费希特的方式表达康德的问题:“绝对的自我如何走出自身,又以一个非我来反对自身?”(Sämmtliche Werke [SW],I / 1,175)。他认为,知识的条件,也就是自我对知识的“建构”。它和它所建构的规定性领域,必须占据不同的地位: “事物不能把自己建构为事物,换句话说,绝对/无条件的事物(unbedingtes Ding)是矛盾的。”(ibid., p. 116)不过,在《关于独断论和批判论的哲学书信》中,谢林表达了对费希特的立场的主要担忧。于是,他舍弃了费希特的术语:“自我怎么能走出绝对,走向对立的事物(auf ein Entgegengesetztes)呢?”(ibid., p. 294)凭借着雅各比提出的“无条件”问题,谢林的朋友荷尔德林也指出了谢林所遭遇的问题。
费希特想把绝对视为一个“我”,这样,导致康德二元论的“自在”自然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但是,要让某物成为“我”,它必须意识到另一物,从而与另一物发生联系。因此,我们不能仅仅从这种联系的一个方面来描述联系的整体结构。荷尔德林说,对于主体和客体在意识中的联系的结构,我们应当认为,它是在“主客体各占一部分的整体”中形成的。他把这样的整体叫作“存在”。在谢林的哲学的很多阶段,这样的想法都至关重要。
于是,整个1790年代,谢林都致力于解决主客体联系的根据问题。他想要达到这样的目标:采纳康德、费希特的先验哲学的核心部分,来抵消斯宾诺莎体系的致命后果,但同时又不掉进荷尔德林所谓的费希特的绝对自我的陷阱。他1797年开创了自然哲学,后来又发展了它。在自然哲学和1800年的《先验观念论体系》里,对于“无条件者”,谢林的态度一直在斯宾诺莎和费希特之间摇摆不定。在他的自然哲学中,在认识判断中已经理论化的自然,到了认识主体面前,又完成了客体化。而这就导致了康德的表象自然(appearing nature)和自在自然(nature in itself)的分裂。这种客观化,也是自然科学寻找固定法则的结果。但它没能对自然的活生生的动力做出解释,也没能对我们自身的有机物的动力做出解释。在康德的第三批判和后续的作品中,这种动力都得到了关注。在莱布尼茨讨论自然时,这种活生生的动力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在谢林眼中,自然本身即“生产性”:
作为“有条件的条件”(conditioned condition)的客体,永远不是绝对的/无条件的(unbedingt),所以我们必须在自然中建构某种非客观的事物。这种绝对非客观的东西,恰恰就是自然最初的生产性。
(SW I / 3,p. 284)
这种生产性不能以它本身的面目出现,它只能以“产物”的面目出现,也就是以“自我压抑”的生产性的面目出现。这一事实,导致康德在物自体和表象之间的二元论。而自在的产物从来都不是完整的:它们就像水流中的漩涡,不断变化的物质从旁边流过,但由于水流对自身产生的阻力,这些漩涡暂时维持着外表。
接着,谢林试图取消康德的二元论,借助先验哲学的思想,来解释我们对自然的知识。这种解释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知道有一个世界在我们的意志之外独立存在,不受我们意志影响,所以,物自体和“再现”不可能是绝对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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