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生物哲学是什么呢?首先,生物哲学并非生物学的哲学。我们通常所说的生物学的哲学,具有横向组合(syntagmatic)和垂直聚合(paradigmatic)两个方面,具有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在横向的维度上,人们阐明有机体的普遍特性,这些普遍特性被认为是构成了生物的本质或组织法则的部分要素(生长和衰变,生殖与发展,进化性适应)。纵向的维度由这种思维模式在西方历史中的发展构成,从亚里士多德,到自然历史,到达尔文的进化论,到基因学和生物化学的新融合。总的来说,生物学的哲学突出并延伸了生物学知识中的哲理层面。关于进化,生物决定论,二元论,机械论,以及目的论的问题,可以放在生命科学的语境中考虑,生命科学包括了比较解剖学,生理学,基因学,生物化学,胚胎学,细菌理论,发展系统理论等。生物学的哲学充实了上面提及的三种对生命的思考模式:灵魂-肉身-形态。生物学的哲学也采取了两种方法,即发现生命的法则和界线的划分。可以认为生物学的哲学提出了以下问题,“有生命的跟没生命的是不同的吗?”——这是本体论的问题。“对生命的研究(生物学),跟其他领域的研究是不同的吗?”——这是认识论的问题。
生物哲学只是生物学哲学的对立面吗?非也。生物哲学当然是对生物学的哲学中三连画思考模式的批判,但生物哲学也承接了灵魂-肉身-形式这种思考方式,同时保留了本体论问题的尖锐性,而本体论问题经常被简化为关于分类的认识论问题。生物学的哲学务求阐明“生命”这个概念,以描述生命的本质,而生物哲学则务求理清那些不断改变生命的事物。在生物哲学中,生命等于多重性(multiplicity)。生物学的哲学力求得出所有生命的普遍特性,而生物哲学则力求描绘出一张外在于生命的关系网络。是外在的关系图,而非内在的属性。生物学的哲学(尤其是在20世纪的时候)越来越热衷于把生命简化为数字(从机械论到基因学)。而生物哲学看到的是另一种数字,这种数字贯穿于生命中(组合数,增殖数量,图表,组,集合中的数)。生物学的哲学更新了机械论,以便清除自身一切生机论(vitalism)的因素(“生机论”是生物学中的一个辱骂词),而生物哲学更新了生机论,是为了清除自身一切神学的因素(在此意义上,数字是生机论的)。
“非特指的一个生命”(“a life”),而非人工生命(A-life)
和几乎所有关于“动物”的哲学思考一样,生物学的哲学中的难题是在我们的思维排除拟人论(anthropomorphism)的影响。生物学的哲学所采用的方法,即“灵魂-肉身-形态”,围绕并提升 “人类”这个概念,使其不仅与生命同构,更有可能凌驾于生命之上(“生命本身”是巅峰,而“单纯的生命”是基本或基础)。这对我们关于生命的思考有几个影响,因为这种思考模式一方面把人类置于存在之链的顶端,同时另一方面给人类预留了一个具有独特性质,非动物的位置。这就是人类出演的一出疲惫的戏,同一时间既投身于动物,自然,生物的尘世中,却又竭力不已地要超脱其上,造出各种抽象的知识体系,构建世界和生命,渴求精神上的东西(见海德格尔关于动物性的论文:一块石头是无世界的,动物是缺乏世界的,而人类是构建世界的)。这是一出时而悲怆,时而荒诞的戏。当代的生物艺术(bio-art)可说是对这出戏的评论,从而创作出达达主义的哺乳动物,额外的耳朵,长翅膀的猪,激进主义的作物,以及“模糊生物破坏”(‘fuzzy biological sabot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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