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皮平可以说,从真正的康德角度看,自意识的条件与物自体的条件没有区别,所以黑格尔可以根据自意识的必然条件去建构他的形而上学。但是,皮平的批评者可以说,假如精神-世界之分没有意义,为什么对范畴的研究是对自意识条件的研究?为什么“在我中为范畴建立根据”?如我们所见,在皮平看来,康德之所以批判地转向“我”,是因为我肯可以从“我”之中建立真正必然的主张: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统觉的必然条件比现实本身的必然条件更容易建立?如果有人质疑现实本身的必然条件的可理解性,那么,统觉的必然条件能不能消除这些质疑?事实上,对统觉的期待,是不是说明皮平像笛卡儿一样认为“内部”优先于“外部”,“自身知识”优先于“世内知识”(黑格尔反对这种优先性)?因此,皮平的先验解释的批评者一方面认为,黑格尔是后康德主义者,接受了康德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批判的重要元素。另一方面,他们依然认为黑格尔在进行本体论研究时更接近亚里士多德而不是康德。对于黑格尔,“《大逻辑》分析的范畴是存在的形式或方式——某物、有限性、因果性、机械性、生命。它们不仅是我们用来理解存在的概念”(Houlgate2001:282)。
即使皮平错误地认为,黑格尔试图“在我中为范畴建立根据”,但是,皮平依然可以认为黑格尔观念论是一种反实在论,因为这两种立场在逻辑上是彼此独立的。不过,反实在论的动机,大部分来自观念论,因为正是反实在论给了先验研究一种形而上学的效果。但是,如果没有反实在论来抵挡实在论怀疑论,黑格尔如何主张“逻辑学是形而上学”(Hegel1969:27)?黑格尔如何证明他建立的是存在的基本性质,从而让怀疑论闭嘴?在这里,我们可能想重新提出某种反实在论,从而回到类似皮平对黑格尔观念论的看法,从而让黑格尔摆脱怀疑论。
当然了,黑格尔坚信他的研究,坚信《大逻辑》证明我们可以拥有关于世界的形而上学图景,而且这幅图景可以对真理做出合法的主张:但是,这种坚信是基于反实在论,还是基于更加传统的理由(这幅图景胜过其他方案,它是最全面、细致、融贯的)?当然了,反实在论策略要更加彻底,因为它缩小了我们的精神与世界的鸿沟,使得怀疑论变得无意义或说不通。但是,我们也可以采取不那么彻底、不那么严格的策略,要求怀疑论者证明我们的世界观(world-view)是有缺陷的,从而证明这道鸿沟是实存的。这种策略的目的是证明,怀疑论者找不到这种缺陷,所以怀疑论者是站不住脚的。这种策略是不是既使得怀疑论“在认识论上毫无意义”,又不会陷入反实在论?按照这种观点,一方面,黑格尔没有用概念论证提前排除怀疑论。另一方面,怀疑论者不仅要证明错误的抽象可能性,而且要证明现实的图景的错误。从这个角度看,反实在论和怀疑论实在论犯了同一个错误,它们在认识事物之前就断定事物是可知的或不可知的,从而“过早地”确定认识的必然性或不可能性。面对先天的(a priori)实在论怀疑论,反实在论提供了先天的再保证(a priori )实在论怀疑论,反实在论提供了先天的再保证(a priori reassurance)。但是,我们可以说,黑格尔一方面走上了研究事物存在的道路(我们凭什么事先就坚信我们不能认识事物?),但另一方面不寻求任何保证(除非我们有理由表示怀疑,否则我们为什么需要保证?)。
因此,我质疑皮平的主张。他认为,因为黑格尔是“现代哲学家”,感到必须用“批判转向”来回应怀疑论,所以,黑格尔不可能是实在论者,而是赞同某种反实在论:
这种情况使得黑格尔进入了一种全新的解决后笛卡儿哲学难题的方式——把握、区分、范畴化世界的方式,以及评价行为的标准,如何能够最终成为批判性和反思性的?如何摆脱实在论怀疑论?如何从“我们的”变成“绝对的”?(Pippin1993: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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