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回到了黑格尔和胡塞尔相似性的问题。这些相似性,既启发了差异性,也被差异性所启发。黑格尔在他的时代不遗余力地反对浪漫主义者的非理性的直观。他不仅认为,哲学必须是科学的,而且认为哲学是科学的最高形式——这不是说,哲学的确定性最无可置疑,而是说哲学的真理对人类来说是最有意义的。上文说过,胡塞尔与黑格尔一样相信哲学的科学性——他认为哲学本质上是科学的,非科学、浪漫主义的哲学就不是哲学。他们所谓的“科学”的意思,并非截然不同的。“科学”意味着知识的纯粹性,它对立于单纯的意见或猜想,要求我们在追求知识的过程中遵循严格的方法论程序。因此,他们的差别,与其说是追求不同种类的知识,不如说是追求知识的不同方式。如果哲学是理性努力的最高级形式——在胡塞尔看来这是不言而喻的——那么,哲学就不能低于任何其他形式的理性努力。与此同时,胡塞尔认为,实证科学已经实现了很高的理性:它们是严格意义的科学。因此,在哲学主管的领域(普遍的本质知识),哲学不能低于各门特殊科学。事实上,哲学在某种意义上必须比其他科学更加科学,因为哲学的任务之一是验证各门特殊科学的概念(这些科学自己无法验证这些概念)。因此,如果其他科学想真正成为科学的,那么,它们的概念必须得到哲学的彻底验证。因此,在胡塞尔看来,哲学的本质就在于,它最终保证了科学知识本身。如果哲学是不科学的,那么,科学就不复存在了(Husserl 1911: 298)。
上文说过,在哲学的科学性上,黑格尔丝毫不弱于胡塞尔——哲学所提供的知识是最严格意义上的知识,是“绝对知识”。但是,在对哲学科学的考察中,黑格尔不会参考实证科学或其他学科。确实,在科学、道德、法律、艺术、宗教、历史中,黑格尔看到理性在人的世界运作的各种表现(EGP 155-156)。他甚至试图把这些领域整合到他的“体系”中,但是,他的方法是追踪意识的自身发展,让意识逐渐表现出缺点,继而改正缺点,最终成为绝对(无条件的)知识——这就是科学进程的高潮,也就是哲学。确实,黑格尔遵循了自己先前的信念——只有真正理性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人的独特之处在于带有理性的标志——但是,他让理性在认识过程中自行呈现,而不事先决定理性是什么。虽然最终黑格尔同胡塞尔一样认为理性是“绝对认识”的自主来源,但是,这是他在追踪意识的发展时所发现的。他用《精神现象学》三分之二的篇幅来阐述这个发现的内涵。意识发展最终的理性,与胡塞尔的理性几乎没有家族相似性。我们无需详细复述黑格尔的方法,从无意义的客观意识,到尚未充分把握自我的自我意识,最终到理性。如果理性不与真正的普遍精神(一切存在、一切真理的最终来源)等同起来,那么,理性就有可能再度陷入特殊性之中。这个过程已经广为人知,任何描述它的做法都显得有些琐碎。但是,回顾一下整个发展过程的某些方面,可能有助于我们了解,为什么黑格尔现象学的结果与胡塞尔现象学的结果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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