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豪杰（1）

走了大半日，终于出了大山。在山脚下的小镇歇了一晚，次日一早上路，中午时分就赶到了阳洛县城。

　　一入城门，见街上处处关门闭户，人人行色匆匆心里奇怪就叫人去打听。片刻后就有了回报：“陛下今日驾临阳洛，县府正奉命清街接驾。”

　　正说话间，不远处街角转出来三个衙役边走边喊道：“陛下驾临本县，县守有令：关门闭户，庶民回避，违令者依法论罪处刑。那边那几个，速速回避，快走。”他们发现了仍有人在街上逗留，于是就出言驱离。

　　沈令宜不想多生枝节，便寻了一处酒肆暂避。一行人上了二层找了一个临街的座头，要了几份点心一壶好茶。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马蹄声声，步履铿锵，沈令宜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见果然是皇帝车队。

　　只见最前面的是一百执旗骑士，两丈长的精铁旗枪上各悬一面白马黑底军旗。骑士后面是三千重甲步卒，百人一队兵甲锵锵，背负强弩利箭腰悬三尺胡刀。随后出现在视线中的正是皇帝陛下专用的御用座车，一共九辆由六马拉动的辒凉车，每辆车皆是粲然生光。这御车长二丈三尺宽一丈，车身坚固无比连轮子都是用精铁打造并包了三层水牛皮，九辆车完全一模一样连拉车的骏马都是毫无分别的一色黑色神驹。御车周围与后面还有三千铁骑和内侍女官随行。队住最后面则是数百辆驮运必需品与同行官员妃嫔的马车和三万中卫军将士，浩浩荡荡的从狭窄的街道上缓缓走过。

　　整个队伍足足用了近两个时辰才过完。解了净街后，酒肆内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皇帝车队的宏大气势中，纷纷感慨万千：“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大丈夫啊，若是能像这样威风上一回，我就是死了也愿意。”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是一个满脸胡子衣衫破旧的黑瘦汉子：“黄季，甭搁这说大话了。就你还想跟当今天子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四十来岁的人连个媳妇儿都没有，怎么着还想跟圣上一样设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信不信，你们老黄家所有会喘气的都算上，不管是不是人加一块只怕都没有宫里面的狗多呢。”一个坐在二楼正中间雅座上的食客嘲讽道，引来了满堂的哄笑声。

　　那黄季吊儿郎当的露出来一条满是黑点的小腿，回怼道：“你咋知道那老皇帝宫里有多少条狗啊？难不成你是从里面出来的，那东西还在吗？”说着还用眼睛去瞟那个人的胯下，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满屋子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纷纷笑话先前那个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招惹谁不成非要去招惹本县第一街溜子。那人讨了个没趣，想找场子终究还是不敢，骂骂咧咧的结帐走了。

　　众人正笑闹间，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总有一日，我将取而代之！”这话一出来，喧闹的酒肆立刻就没动静了。沈令宜偷眼看去，见是一个壮实的宽脸无须浓眉大眼的年轻汉子与一个紫红脸的中年人，刚才说话的应该是那个年轻人。沈令宜心道:这人好大的胆子呀！敢公开讲这种大逆不道之言，难道就不怕叫人举发给那些当官的引来杀身之祸吗。

　　正沉思中，那中年人朗声道：“小孩子家的，嘴巴都没个把门的，灌了几壶黄汤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是吧。诸位不好意思啊，这个是我的侄子，喝多了说胡话呢，大伙别放在心上啊。小二，给在座的每桌上两坛好酒，都算我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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