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半后
寒来暑往,约摸又三个多春秋后。
自余原与唐惜天接触后不久,白虹峰便有了新的主人——聚灵峰的副峰主现任白虹峰代理峰主。
而青年,虽然已搬到聚灵峰,但时常还是魔界仙界两边跑的状态。
魔界的旧部收复了不少,但他已放弃所谓攻打王侯的想法。
势力尚未发育成熟,自己还有白虹观的事务要处理;没有十全的准备或被逼到绝境,他不会贸然出手。
但他未放弃发展势力,残部连残部,那些残部就像菌丝网,在魔君看不到的角落潜滋暗长。
魔君那边偶尔还是会派人来刺杀余原,但其技艺不精,都以失败告终。
而那些暗云峰的底层弟子,他也没忘记接济,有一定话语权后为其争取了不少福利。
知道宅院处灵力不纯,修炼进度缓慢,白孤露便托柳诗媛将李一带去清虚观,而何睿则被柳翰文带去了任意门;现在那处除了偶尔造访的江周二人,便只剩那仙人。
就连青年,也为了避嫌鲜去那僻静的院子。
有时他会站在山崖边远远望一眼,有时则去问江棠那里的情况如何。
她说那里的瓜果长势喜人,她说那里猪羊膘肥体壮,她说那里的麦浪如波,她说,她说,她说……一切都是她说。
有时余原怀疑对方骗了自己,白孤露正在那僻静的宅院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垂头丧气地幻想谁能将自己拉出苦海;或日日郁郁寡欢,数着自己仙逝的日子。
有时候他会想:若真如江棠所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那为何他不托修士给自己捎些?
或许是没想到吧,或许是为了避嫌;我避嫌他,他避嫌我……
偶尔他会醒悟过来,孤苦伶仃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孤苦伶仃,是啊,孤苦伶仃……
修士的年龄总是变幻莫测的,只剩灵体的白虹观祖师也得叫江棠一声前辈,看上去六七十的唐惜天大概也有好多年活头;就连余原也不知道自己会何时老去,死去。
但另一个世界不一样,三年多间,师父的身体每况愈下。
现在,他连那点少得可怜的帮助也不能提供给自己了;青年只希望他平安。
他时常感到孤独,但好在江棠还在,其他同门也没有因为自己来到聚灵峰而孤立自己。
如今,余原已成为聚灵峰的一份子;论上,他踏实肯干做事漂亮;论下,他从不摆前辈架子,和师兄弟们打成一片。
原先被众弟子称为大师兄的聚灵峰首席弟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在弟子的口碑悄然崩塌。
青年的口碑除了在暗云峰一派还处于人人喊打的状态外,其余的弟子仿佛忘记了他是个魔修,纷纷想与之交好。
其地位,无论是在聚灵峰还是在白虹观内,都提高了不少,但仅限于弟子中。
但这就够了,他在稳固地位后,就开始向各峰各处伸手。
像角落的菌丝,得到充足的营养后疯狂生长;即使除掉孢子也会在空中弥漫,等待着下一次营养的到来。
这日,余原照常去处理宗门杂事。
任务地点在仙魔两界交界处,通常这样的任务都有个搭档。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搭档竟是冯乌。
经过三年多的朝夕相处,冯乌已成为青年的心腹,在暗云峰的首要线人。
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二人皆是一惊,一同发出惊呼:“啊!你?”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冯乌尴尬地笑笑:“最近手头有点紧,就接了个活计,看也没看,没想到是您;那个,我修为……”
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余原笑着拍拍其肩膀:“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什么事。”
说完,他又从储物戒中掏出块灵玉:“拿去花吧,不够再找我要。”
【拿去花吧,不够再找我要】就这么短短一句话,不知散去了自己多少钱财。
多少有些心疼,青年脸上维持着笑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十分不好意思地接过那块灵玉,冯乌强颜欢笑:“谢谢啊……”
不知为何,余原竟从那笑中品出几分心虚。
莫名感觉有些不对,但对方修为尚浅,应该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或许吧……
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青年抽出雷霄道:“走吧,上剑。”
冯乌并非不会御剑,只是他嫌对方飞得太慢。
二人同乘一剑,余原也不顾及对方的感受,直接将剑速调到最大。
狂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幸亏对方挡在身前,不然冯乌大概连气都喘不过来。
一直飞到任务地点,他才得以喘口气。
虽然会御剑的修士人数众多,但多半修士都讲究低调,非必要不御剑,那些天天御剑的反而会被称为精神小伙一类的人物。
所以空中多半没什么仙剑,青年才敢将速度提到极致。
一下剑,冯乌就找了个角落【哇哇】一顿吐,之后才感觉好些。
已经对此速度习惯的余原则没有那么难受,下剑后倚着枯树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等到其终于吐完,转过身后,青年又恢复了那副自然的神色。
他们的任务是在交接处某个岩洞中采集一种特殊的苔藓,用以药用。
可聚灵峰师兄给自己的单子上,既没有描述此苔藓长什么样,也没有描绘,更没提其用处;但却特意强调一定要到指定的岩洞寻找。
而那个师兄的神态也很不对,余原与其交往甚少,只知道对方修为较强脾气不错,除此之外便是沉默寡言。
可那日,自己在经过单子后,仅多问了一句,便被呵斥一顿。
心中多少觉出些不对,但他还是按照原本所计划地前去寻找岩洞。
随着步伐越发深入,青年感觉周遭的灵力气息变得不对起来。
好像有不少……人?
这种灵力波动与气息,只能是人了,貌似还是白虹观的弟子,但其修炼的法术则有些【歪门邪道】……余原在内心揣测着,微微回头看向冯乌。
冯乌不知何时落了自己不少,十分警惕地左顾右盼,发现对方在观察自己后又故作镇定。
不对劲,越来越不对了。青年想着,停下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