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

就像父母爱孩子,士兵爱国家一样,那弟子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师尊绝对是会为自己着想的。

会吗?会吧……

被这么一问,那弟子第一次去思考这个问题。

叹了口气,余原不想再留在此地:“随你便吧,若是你想明白了,三天后统一峰与暗云峰索桥上见。”

说罢,他转身离开,留那弟子一人在原地。

不过,怕是再看不到他了。青年这样想着,御剑升空,朝统一峰飞去。

在他眼中,对方不是什么聪明角色;再加上对自己师尊的滤镜,难免不会去询问。

而按照莫久古的性子,大概会将所有知情人力所能及地灭口。

摇了摇头,余原不再去想其他,专心御剑。

三日很快过去,青年与白孤露打过招呼后便去了索桥。

晚风微凉,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换件厚的外袍;不过,其年轻力壮,这点寒凉对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轮皓月挂于天空,周围的一切似乎被镀上了层霜。余原倚靠着铁索而立,思考着旧族未来的规划。

一阵微风吹过,他身上又泛起一阵凉意。

双手不自觉地搭上胳膊,青年环顾四周,无一个人影。

看来是不来了;也是,若那个匣子不是江棠交给我的,我恐怕也不信。或许,那人找就被莫久古灭口了。他独自揣摩着各种可能性,最终决定离开。

“等下——”

身后传来一声有几分熟悉的叫喊,余原转身看去,那弟子竟带了不少人过来。

高举着一个潮湿的麻袋,那弟子大喊道:“我找到了!那个麻袋!王师弟死的那地儿也被封锁了!我……”

话音未落,青年三步并两步地来到其面前,死死堵住对方的嘴:“小声点!”

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弟子道:“我把这事告诉了身边几个师兄弟,他们都是相信的。”

眼中带了几分怒气,余原大致数了下人数,不过十人左右。

但这已经够多了。

斜愣了那弟子一眼,他清清嗓子正色道:“这件事你们知道就够了,不要再往外传。所以现在,你们感觉莫久古这人怎么样?”

“小人!太小人了!有一次我课业没完成他竟然……”不知何人开始抱怨起自己的课业。

课业,道侣,门规……众人抱怨的多为这几方面。

不自觉捂住自己的额头,青年算是明白了,他们不是相信为首弟子所说,而是对莫久古所有怨言,再加上年少热血,一时冲动下便同为首弟子一起来了。

“我很少去接触峰主……但,但我实在是受够了!”人群中不知谁怒吼道。

闻声看去,一个身着劣质破旧暗云峰青衿,身材瘦削面容憔悴的弟子捂着脑袋面露痛苦。

“每天只有干不完的杂活,难吃得算得上猪食还少得可怜的的饭,犯一丁点错误都会被往死里打,随便一个活物都能欺负下我,上次逃跑的人已经被吊死扔进谷里了,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我是来修仙的!我是来修仙的啊……”

那弟子说着,忽然没了声音,细微的哽咽传来。

拍拍对方的肩,余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递上了个馅饼。

那是白孤露硬塞给自己的,说是自己今日晚膳上吃得不多;但自己倒不这么觉得。

不过此物能在这时起上作用,他也是颇为意外。

接过馅饼,那弟子三两口将其塞进嘴里。

只在书中见过有如此吃相,身旁的几人不由得一惊。

比起那些在暗云峰还过得去的弟子,这种连基本温饱都困难的才是自己的目标。

蹲下身,青年柔声道:“你们平时住哪啊?吃得怎么样?”

仅仅两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那弟子却被破了房,蹲在对方旁边哭诉了好一阵。

安慰了好一阵,余原勉强将对方稳定住,还从中套出了他们具体的住址。

站起身,他附为首弟子耳旁道:“有事我会找你的,在此之前有要紧事就来山脚;除了那个瘦得不成人形的,其余断了联系吧。”

说完,青年又站直身子,朝对方伸出左手道:“呃,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

“知道,余原,你的名儿早传遍大江南北了;我叫冯乌。”为首弟子回握住对方的左手道。

冯乌……余原微微摇晃着左手,不断品着这个名字。

又简单嘱咐几句后,他打算离开此地。

临走前,青年拿出在魔界装来的酥饼,递给那瘦削弟子:“味道可能有点怪,若不嫌弃的话,还请带回去和你朋友一起吃。”

接过饼,那弟子咬了一口,淡淡的铁锈味与腥气在口腔中弥漫。

也不知是不是时常饥饿的缘故,那弟子竟觉得味道还行。

欣然收下酥饼,他不断鞠躬道谢。

众人各自散去,余原也回到了那处宅院。

在空中,他依稀看见自己的房间竟亮着灯。

心中料想应该是江棠又来自己这串门,青年快步进门,毫不客气地扑在桌案前的人影身上:“我来!你看得明白吗你……”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因他看清了那伏案的身影——是白孤露。

不由得为止一愣,余原颇为尴尬地挠挠头:“那个,我以为是江棠她,所以……呃,您这是……”

“帮你分担一二而已,可惜我把书架翻了遍也没找到文书,只好在此等候。”那仙人面露苦恼道。

当然了,我又没傻到在一个名门大派中去处理魔族政事。

青年想着,走至床前:“旧族人数稀少,事务不多,无需您帮忙;天色已晚,您还是先睡下吧。”

“我只是……”太过清闲了。

以前即使是个傀儡掌门,也多多少少有些事做;如今被革了职,手边彻底没了文书事务,这日子清闲得让人发慌。

没再多说什么,白孤露默默将那未吐出的话咽了下去,面露落寞之色。

他转身离去,却又依依不舍地回望一眼,但未停下脚步。

走至门槛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试探地问:“您……想过种,或养些什么吗?”

“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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