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司之后
没有直接回答,江棠只是道:“除了我们,还有谁来啊?总不能放着你一个人吧。”
是啊,除了他们,还有谁来啊?白孤露想着,心中不禁有些落寞。
千年前,一边陲之地被邪修洗劫,负责镇压邪修的白虹观从此地带回不少孤儿,其中就有他。
不喜热闹的习惯是其自幼便有的,仙人因此一直没什么朋友。
与这个习惯一同产生的,便是沉默寡言的缺点。
这缺点是因家中变故产生还是从双亲那继承,对此已无从考究;只是自其登上仙尊之位时,这寡言少语变成了贵人语迟吉人寡言。
但无论身为弟子还是掌门,亦或是世人口中的洗尘仙尊,白孤露很多时都是孤单一人。
即使江棠与其相识多年,至今也分不清他那心门是从未落锁,还是闭得严丝合缝。
不知谁轻叹口气,几人再未开口。
距离白虹殿还有段距离,几人先来到余原房间为仙人处理伤口。
脊背仍有疼痛传来,白孤露趴在床上眉头不禁皱起,额头渗出不少汗珠。
伸手为其擦去,江棠看向青年:“药膏,绷带,烈酒……这些都有吗?”
我有个鸡毛啊?我这又不是医司。余原想着,摇了摇头。
“怎么什么都没有;唉,罢了。”修士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药膏与烈酒。
你这不是有吗?冲我要做什么?青年在内心吐槽。
看着那壶烈酒,他不禁有些担心:“用酒的话,不会很痛吗?”
抿了口酒,江棠道:“有点辣而已,痛倒不痛;搞盆问水去,要烧开的水放凉的那种。”
看着对方,余原面色复杂地嘟囔:“我还以为你要用酒处理伤口;伤口不是不能沾水吗?”
指着仙人鲜血淋漓的脊背,修士问:“不洗洗这怎么处理。”
“行吧。”青年撇了撇嘴,离开了。
片刻之后,他带着水与毛巾回来了。
“伙房取的,他们正好要煮粥。”余原说着,将东西放在桌上。
因为刚才喝过酒的缘故,江棠脸上带了些酡红,她看着眉头紧锁的白孤露若有所思。
在一旁看着二人,青年不知为何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上前一步道:“你在想什么?”
尽管他没说,但其眼中已露出不少威胁与质疑。
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修士低声道:“我想让他睡会;用这个。”
说着,她将一个不大的丹药交给对方。
睡会?余原心中疑惑,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为等下会很痛。”江棠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移向自己刚喝过的酒,“那酒真够烈的。”
握着那丹药,青年一言不发。
没耐心等待对方给自己回应,修士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仙人脊背的伤口。
没用毛巾,她用纱布沾水一点一点擦去其后背的血迹。
沾了水的伤口传来令人不适的痛痒,白孤露眉眼间又添了几分忍耐。
思考片刻,余原坐在仙人身旁:“师……尊,昨晚睡得如何?”
因为前二字青年说得极轻,白孤露一时没有听见,只回答了问题:“还好。”
哪你还好……青年看着面容憔悴的对方,已经想到其近日日夜奔波的模样。
“那您想睡会儿吗?”他又问。
这个问题问得白孤露一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不等他回答,余原就将那丹药塞进了他口中。
十分自然地,毫无防备地,白孤露吞下了那颗丹药。
睡意几乎是几瞬之间涌上,仙人渐渐睡去。
伤口清洗得差不多,道道鞭痕露出;青年不忍再看,悄悄别过了脸。
换了块纱布,江棠用烈酒浸透,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伤口。
疼痛太过剧烈,白孤露竟有几分苏醒的迹象,好在修士看准时机停手。
将整个脊背擦拭了个遍后,她又开始捣起草药。
手持石臼,江棠手上动作不停看向对方:“别看着了,搬家去吧。”
搬家?搬什么?往哪搬?余原想着,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觉得,白孤露不坐这个掌门之位了,他能留在白虹峰?”修士问,“估计已经有人去收拾白虹殿了,你去搬了省点你师尊的事。”
多少还有些犹豫,但听到能帮白孤露忙,青年还是去了。
来到白虹殿,果然如江棠所说,暗云峰与锻器峰的弟子已开始清扫白虹殿。
白虹峰共有三殿,随着掌门主权的丧失,门内以开源节流的名义关闭了其他两殿,只剩白孤露居住的侧殿。
而现在,这一仅剩的侧殿也要关闭了。
殿内的书架案几等都被掀翻,各路文书洒了一地;不少弟子鬼鬼祟祟地在柜中角落寻找着什么,更有甚者已经坐上了那专属掌门的床榻。
现场的气氛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不少人低声口角着,似乎在争抢着什么。
敲了敲殿门,余原面色阴沉地看着殿内众人:“我来拿行李。”
见到青年,众人并不意外。
“这白孤露还真得了个‘好徒弟’”坐在床榻上的弟子跳下,带着几分挑衅意味道。
长舒一口气,青年稳定了下心神,一言不发地走进白虹殿。
没走出几步,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
回头看去,一个陌生的弟子抓着自己的手不怀好意地笑着。
面露厌恶,余原试着将手抽回,想要远离对方。
不料那弟子突然靠近,附在其二旁道:“你是白孤露的徒弟吧,肯定知道他把东西藏哪了;不如你找出来,我把它卖了,咱俩五五开账。”
汗臭混杂着酒肉味直钻鼻孔,青年赶忙挣脱:“我不知道!”
也不气恼,那弟子锲而不舍地跟在其身后:“你考虑下吗,稳赚不赔旱涝保收……”
听得实在厌烦,余原指了指门外:“那你往后退,出了殿门我告诉你。”
闻言,那弟子喜笑颜开,慢慢后退。
来到户外,他冲青年喊道:“现在可以了吗?你怎么不出来啊?”
不知为何,那弟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只他,在场的其他人也感受到了,只不过感觉不是自己倒霉。
见此,余原露出道轻笑,打了个响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