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试
有先前的名望在,众人纷纷信服,舆论又倒向了对余原有利的方向。
“是不是魔族奸细,并非是空口凭说的。”莫久古说着从一旁的弟子手中接过绳子,“不如,当场验试如何?”
绳子的那头拴着一条血统名贵的嗅魔犬,笔直地朝向余原,鼻头颤动。
松开绳子,那犬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围着青年的左手打转,时不时露出利齿,想要咬上一口。
见此一幕,众人议论纷纷。
莫久古心中暗喜,但表面面色如常:“此乃漠北上乘嗅魔犬,应该不会出错;若是掌门和前辈不放心,还可取脉验证。”
修士与魔修的经脉不同,将其取出片段展示给众人,即可一证仙魔。
“他与本尊朝夕相处,若他堕入魔道,本尊能毫不察觉?”白孤露质问道。
取脉极耗元神,余原现在身受重伤;一番折腾下来怕是有性命之忧。
“就怕掌门旧毒加重,感官愚钝,被魔修钻了空子啊!”莫久古故作苦恼地喊道。
周围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哄闹,不少人发出感叹。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将此事抖了出来,白孤露也是十分震惊,一时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喉头一热,口中漫起血腥味;一口热血险些吐了出来。
自己刚被揭露身中剧毒之事,若是再当众吐血,“白虹观掌门命不久矣”的谣言就要传遍大江南北。
与自己,与宗门,与余原;自己都只能将这口血咽下。
喉结滑动,未出口的污血顺着食道落入胃中,铁锈味在口中弥漫,白孤露强压下恶心。
在众人还未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时,莫久古大喊一声:“取脉!”
身后走出一位弟子,快步来到余原身边,俯身想要取脉。
还未碰到对方,一只有力的手从一旁伸来,死死地握住其手腕。
上行下效,那弟子继承了几分莫久古的恶劣,轻笑一声道:“怎么,您怕我验出来什么?”
若是平时,江棠肯定会跳起来给对方一脚,接着骂道——“嘿!你说谁怕呢?滚。”
但这时她再嚣张不起来,咬牙沉默了许久,她思考着对策。
终想不起任何法子,修士叹了口气道:“不必验了。”
声音虽低,却落入不少人耳中,周围沉默几瞬又是一阵议论。
这话当然也落入了白孤露耳中,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碍事的弟子。
揪着江棠的衣领,他质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必验了?!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余原他……”
话音未落,白孤露浑身一顿,猛地一咳,滴滴污血溅在二人胸前。
脸色一变,江棠赶忙扶住对方:“孤露!白孤露!”
白虹峰的弟子见此急忙上前,从修士手中接过仙人。
耳中一阵轰鸣,白孤露只觉眼前发黑,扶着身旁的弟子勉强没有倒下。
为了维持宗门的脸面,他强撑着来到马车内。
将桌椅收起,弟子在马车内铺上毛毯,手忙脚乱地安顿着白孤露。
马车离人群不远,议论声纷纷落入仙人耳中,但大多分辨不清。
给仙马套上缰绳,较为年长的弟子准备驾车回到白虹观。
就在这时,白孤露依稀从议论声中分辨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听莫久古道:“此子乃是魔修,与我仙门势不两立!应当就地正法!”
咬牙坐起,白孤露一把掀开布帘,小半个身子无力地挂在窗外,声音嘶哑道:“不可!咳咳咳!不……”
见此,众弟子也不好驾车,纷纷来到窗边扶着仙人。
用力挤压着胸腹,疼痛传来,污血从齿缝中流出;白孤露扶着的窗框缓了半天劲。
失了昔日的温文尔雅,仙人一手夺过旁边弟子递来的茶盏,漱了漱口匆匆朝没人的方向一吐,随意扯过帘子擦了把嘴。
饶是江棠与其相识多年,也没见过对方这副模样,依稀在身上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讲真的,要是余原已经死去,她怕是得怀疑是其上了仙人的身。
缓了口气,白孤露快步下了马车,甩开一旁搀扶的手:“本尊无事!”
勉强维持着端庄,他来到几人面前:“纵使余原修行魔道,但未作伤天害理之事,赶尽杀绝从来不是我白虹观的作风!”
莫久古的身子无碍,气息平稳不急不漫道:“未作伤天害理之事?那这魔君是谁引来的?”
“口说无凭,若当真是他引来的,你拿出证据便是,本尊绝不姑息。”白孤露说着,努力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看出对方不能再撑多久,莫久古不慌不忙地打算辩驳。
不料自己还未开口,身后寒光一闪,一把仙剑直指后颈。
柳翰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此处乃是我们任意门地界,你在此闹事是要闹哪样?”
“莫某只是……”
不等他说完,旁边任意门的长老开口打断了他:“我任意门日常嫉魔如仇,此子就交予我们处置如何?你们就当他被逐出师门了。”
不愧是任意门,就连处理方式都这么任意。
“此子……”
话音刚起,一只手钳住其两颊,江棠阴沉着脸道:“闭嘴,滚。”
丝毫不用顾及宗门形象,毕竟任意门名声远扬的除了自由的门风就是不讲理的特色。
没有那么不识好歹,莫久古眼神暗了暗转身离开。
趁无人注意,江棠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白孤露身旁搀扶住对方:“还好吗?”
没有回答,白孤露抚上身旁弟子的手,缓步挪至马车旁。
无论如何,余原的命算保住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瘫倒在毛毯中。
“……然后我就把你带回暗云客栈了。”江棠道。
听一遍自己经历过的事不是那么有趣,柳翰文不知何时去了客房。
而剩下的两人则听得津津有味。
抓住修士的肩膀,余原来回摇晃着,焦急地问:“师尊他有没有事啊?”
钳对方的手,江棠不耐烦道:“打住打住打住!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好得很,当时只是急火攻心而已。那你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天魔玄参又去哪了?”
回忆片刻,余原将自己所知地告诉了对方。
“喂,他们会不会把天魔玄参昧下啊?”青年面露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