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是上天的恩赐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唐诗汐看到了纸条以后，也奇怪地皱起了眉。
“我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遇到了很严重的事，而且这件事她已经瞒了我很久了。”妘雨姈此刻冷静得让人害怕。
“你生气了？”
“有点。”妘雨姈走进厨房，帮唐诗汐倒了一杯水，“毕竟她就这么突然离开，换谁都会有点生气的吧？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唐诗汐喝了一小口水:“我想她也是有苦衷的吧？”
“也许是的。”妘雨姈沉默地打开柜子，拿出放在里面的酒和高脚杯。
“你这是要干什么?未成年禁止饮酒啊！”唐诗汐喊道。
“谁管呢？反正除了我们两个谁都不知道。”
“可这......”唐诗汐看看妘雨姈将她的高脚杯用酒满上，欲言又止。
“酒精可以麻痹大脑。”妘雨姈轻晃了一下酒杯，随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每次我心烦的时候都会喝一点。”
“这对身体不好。”
“这对身体不好？呵呵，可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啊。”妘雨姈又往杯中倒了一点酒，“有时候，身体太好也是件苦事......就是死不掉啊......”
“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唐诗汐担忧地看着妘雨姈：“姈姐...…”
“你不用同情我。”妘雨姈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阳台上，“你回去吧，现在也快放学的时间了，你再不回去，被吴斌发现了可不好。”
“说的也是。”唐诗汐苦笑一下，“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再见。”
看着唐诗汐关上了门，妘雨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把高脚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开始在屋内闲逛。
晴雪来这里也只不过住了不到半年时间，但屋内的一切都似乎染上了她的气息。原本一个温暖的家似乎又变得冷清了。
三个人的世界，又变回了两个人。
妘雨姈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流泪满面。
……
“这是你的新家？”
晴雪站在一栋豪华的小别墅前，表情有些微妙。
“嗯。”纪辉夜站在晴雪身边，看着父母正在把晴雪的行李往家里搬，“我父母可是把我们在中国的房子卖了呢！”
“也就是说......你以后在美国定居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作为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外国人，很痛苦吧？”晴雪关切地看了纪辉夜一眼，“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啊，大家都对我挺好的。”
“是吗?那就好。”晴雪又把头转了回去。
纪辉夜忽然牵起晴雪的手，开始往房子里走：“我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我带你来我们新房子里看看，现在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爸妈做饭也挺慢的，不过他们烧的很好吃。你放心，我爸妈烧的是中国菜，不会不合你胃口的……哦对了，今天下午带你看了一下我们华盛顿的风景怎么样？感受到大都市的魅力了吗？接下来如果你还有想去的地方马上和我说、我马上带你去......”
不知不觉中，纪辉夜已经像一个老太婆一样念叨了很多。
她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呢。晴雪如是想到。
走进屋子，客厅的陈设都很单一，清一色的白色墙壁和大理石地砖，家具的样式也很普通，就是几把款式烂大街的沙发和一个茶几。
“因为搬得比较匆忙，所以我们家具也没有仔细挑过。”纪辉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不过你放心，我们以后还会进行精装的。”
晴雪环视了一下四周，因心脏忽然的绞痛微微皱了一下眉。
纪辉夜还以为是晴雪对这里的环境不满意，又拉起她的手:“我们去看看你的房间吧，我们特意为你打扫了一下，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晴雪终于说了一句话。
“啊？”纪辉夜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回应道，“应该的。”
晴雪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这样你的房间就可以离楼梯远一点，我们平时上下楼的时候就不会打扰到你。”纪辉夜解释道，“毕竟你的听力很好，再细小的声音你也可以听得很清楚。”
“谢谢......”晴雪又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这么见外干什么？”纪辉夜牵着晴雪的手走到走廊的最后一道门前，打开了门。
房间里的装修很一般，但与别的房间单调的装资来说，这已经算很豪华了：房间的墙壁被柔和的灯光照亮，散发出温暖的氛围，一张宽大的床铺静静地摆放在房间中央，床单上铺着薄薄的空调被，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墙上挂着一幅精美的油画，画面中是一片宁静的湖泊和远处的山峦，油画的色彩鲜艳，给房间增添了一抹艺术的气息。
窗帘轻轻地被微风吹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窗台上摆放着几盆绿色的盆栽，给房间增添了一丝生机。
纪辉夜站在晴雪身后，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轻声问道：“怎么样?你还喜欢吗？”
“喜欢。”晴雪轻声回答，双眼目光却有些涣散，思绪像是飘到了远处。
这房间的装修，和殷云曦给她装修的房子一样。
“哥哥。”晴雪一看见这舒适的床，直接扑了上去，“这床真舒服，像云朵一样软呢。”
她微笑着回头，对殷云曦说:“这简直就是一张公主床呢，我睡在上面一定会做好梦的。”
殷云曦看着自己的妹妹，轻轻一笑:“你喜欢就好。”
“哥哥。”晴雪从床上爬起来，把脸埋进殷云曦的怀里，“今天晚上你陪我睡。”
“为什么呢?你是怕做噩梦吗？”殷云曦把晴雪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晴雪的背，“可你刚刚不是说你睡在这张床上是不会做噩梦的吗？”
晴雪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希望哥哥也可以做个好梦。”
殷云曦有些手足无措：“可哥哥是个男生啊......”
“云曦。”在外面抽烟的殷诚听到兄妹俩的谈话，也过来凑热闹，“你妹妹现在还小，珍惜现在晚上还可以陪她睡的时间，再过个几年就没机会了......”
“爸！”殷云曦慌忙把晴雪拉到自己身后，“不是和您说了不要在家里抽烟吗？小雪受不了的！”
“我过一会儿就出去了。”殷诚有些厌恶地看了晴雪一眼，“我一会儿要和几个朋友出去打麻将，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好的。爸，您注意点身体，少抽烟喝酒。 ”
“哼，我身体好着呢。”殷诚取下嘴里的烟，吐出一口气，刺鼻的烟味让殷云曦也不禁皱起眉，“哪像阿篱和哪个不知名的外国佬生下来的那个野种一样有先天性哮喘。”
“爸！”殷云曦慌忙捂住晴雪的耳朵，对着殷诚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殷诚瞪了殷云曦一眼，摔门离开了家。
殷云曦长呼出一口气，脸上愤怒的表情又变成了温和的笑容。他松开捂住晴雪耳朵的手，蹲下来，“晚上哥哥陪你睡。”
晴雪轻轻点了点头。
殷云曦轻轻拍了一下晴雪的肩，走出房间去开窗通风。
“哥哥。”
过了一会儿，殷云曦穿上围裙准备做饭，这时晴雪也静静地走了进来，把眼中闪着泪光，“殷叔叔为什么说我是野种？野种是什么？”
殷云曦听到这里，心脏微微一颤，微微抿了一下唇，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果然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晴雪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委屈。
“我…...”殷云曦心脏传来一阵刺痛，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晴雪看出了哥哥的窘迫，她没有让他继续尴尬下去，她自己很乖地走出了厨房。
夜晚。
殷云曦洗漱完毕后，走进了晴雪的房间。
晴雪已经睡了，她小小地蜷缩在床的一角，怀里还抱着一只破旧的兔娃娃。那只玩偶是她母亲给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殷云曦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和晴雪一起挤在小床上。
“哥。”晴雪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怎么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晴雪转了个身，整个人钻进了殷云曦的怀里，“我冷。”
“哥哥抱着就不冷了。”殷云曦一边说一边用被子把晴雪裹牢，他抓着晴雪冰冷的手，将它们放在自己的手心捂热，“现在是不是暖和多了？”
“嗯。”晴雪很干脆地应了一声，“哥......我是个坏孩子吗？”
“当然不是了。”
“那叔叔为什么说我是野种？”
一听到这里，殷云曦就很想打他爸一顿。
晴雪只是一个孩子，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他是一个混账，他说的话你都不要当真。”殷云曦摸着晴雪的头，“他是一个大坏蛋，但你是一个好孩子，知道吗？”
这句话并不是殷云曦为了哄她才说的，而是他真这么想。
这样的家庭矛盾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发生是在晴雪搬过来的第一天。
殷诚那天喝了酒以后就开始骂自己的前妻慕容篱，骂着骂着又开始骂晴雪。
那时的晴雪才5岁，虽然听不懂殷诚在大吼大叫些什么，但从对方的脸色上来看，他对自己的意见应该很大。
她哪见过这种阵势，直接大哭起来。
殷云曦见晴雪哭了，很生气，责备起父亲来。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彻底惹怒了殷诚。他猛地站起来，扯住晴雪的手，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来，
晴雪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和那个臭婊子一样！你怎么还没死啊！你怎么不和她一起死在那座山里啊！”殷诚一边骂，一边把滚烫的烟头摁在晴雪纤细的手臂上，雪白的皮肤上瞬间多了一个鲜红的烙印。
晴雪哭喊起来，殷云曦怒吼:“爸！你说的人是我妈！她曾经也是你的老婆.谁给你的权利去污辱她？”
殷诚狠狠推了一把站起来的殷云曦，后者急速往后退，脑袋撞在墙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视线模糊起来:“小雪......”
被殷诚提在手中的晴雪还在挣扎，殷诚气冲冲地吼道:“就凭你这小兔崽子也敢与我斗？胆大包天了！”说着毫不犹豫地举起酒瓶朝晴雪的头上砸去。
酒瓶在晴雪的头顶碎裂，随着玻璃的破碎声响起，晴雪停止了挣扎。
她瞪大的双眼渐渐合上了，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小雪！”殷云曦迅速抓起地上的碎玻璃，用力往手上一扎，想通过疼痛让自己清醒，但好像并没有太大作用。
后面的事他也记不大清了，他只隐约的记得是好心的邻居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晴雪伤得很重，光是手术费就花了好几十万。但这些钱殷诚一点没出，全部都是那些可怜他们的邻居筹钱帮他们付了。
大半个月过去，晴雪才从昏迷中醒来，由于脑部受到重创，她当时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殷云曦又在医院里照顾了她近半年。
这半年，殷诚没来看过他们一次。
事后，按照法律规定，殷诚是要坐牢的，但在殷云曦的苦苦哀求下，他爸才没有被抓进去。
他爸虽然混账，但还是会给他们钱的，要是他走了，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没有了。
其实他很恨他爸，但除了他爸，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这是下策。
“哥。”晴雪幼嫩的声音把殷云曦的思绪拉了回来，“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可厉害了，比我爸厉害多了！她可是个很成功的职场女性呢！追她的人多到我们家都挤不下！”
“妈妈好厉害，我长大也要像她一样！”晴雪鼓了几下掌，但又停下，“可是，我好像没她那么优秀......而且......好像没有人喜欢我。”
“怎么会呢？”
殷云曦摸着晴雪的头，
“你是在我和妈妈的期待中诞生的。”
“你是上天派下来治愈我们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