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0、窒息松懈融泪水
环抱着肖洵的手臂似乎顿了一下。随即,苏屹兆松开了些许力道,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扶住肖洵的肩膀,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将肖洵轻轻转了过来,与苏屹兆面对面。
厨房顶灯的光毫无遮挡地落下来,清晰地映照出苏屹兆此刻的模样。额前几缕微卷的碎发有些凌乱地垂着,大概是刚才听见动静匆匆从房间跑过来时弄乱的。
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或专注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专注。苏屹兆的目光仔细地、一寸寸地扫过肖洵的脸,仿佛在确认每一丝情绪的痕迹,最后,稳稳地落进肖洵的眼底。
苏屹兆没有立刻回答肖洵关于猫的问题,只是微微低下头,将自己温热的额头,轻轻地、郑重地抵上了肖洵的额头。
肌肤相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暖流和奇异的安定感,透过那一点接触汹涌地传递过来,驱散了最后一丝盘踞在肖洵四肢百骸的寒意。
苏屹兆的呼吸温热地拂过肖洵的脸颊,带着苏屹兆身上特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肖洵才听到苏屹兆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一种仿佛承诺整个世界般的笃定,每一个字都敲在肖洵脆弱的心尖上——
“好。”苏屹兆顿了顿,抵着肖洵的额头微微蹭了一下,像无声的抚慰,“再养十只都行。”
这近乎孩子气的承诺,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糖果,瞬间在苦涩的余韵里漾开一丝笨拙的甜。
堵在胸口的巨石仿佛被这句话撬开了一道缝隙,沉重的窒息感骤然一松,随之涌上来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酸软和……委屈。
积压的情绪再也关不住了。
肖洵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像被砂纸磨过。
视线里苏屹兆担忧的眉眼迅速被涌上来的水汽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影。肖洵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再次低下头,把滚烫的脸颊重新埋回苏屹兆肩窝那片熟悉的、温暖的凹陷里,仿佛那里是唯一能盛放肖洵此刻溃不成军的港湾。
苏屹兆立刻收紧了手臂,将肖洵更密实地圈住。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肖洵后脑勺上,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道,手指穿过肖洵汗湿微凉的额发,笨拙却无比温柔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
“好了,好了,没事了……”苏屹兆低沉的声音在肖洵头顶响起,像安抚受惊小兽的絮语,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鼻尖发酸的耐心,“都过去了宝贝,有我呢。”
温热的液体终于决堤,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苏屹兆肩头那一小块棉质布料,没有嚎啕,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和肩头布料迅速扩大的湿热痕迹。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动物蜷缩在巢穴里发出的悲鸣。
那些被母亲电话强行冻结的痛楚、被遗弃的惶惑、长久以来堆积的孤独……所有坚硬冰冷的情绪外壳,都在苏屹兆笨拙的抚摸和低沉的话语里融化成了滚烫的泪水。
苏屹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着肖洵,下巴轻轻抵着肖洵的发顶,用他全部的体温和怀抱的力度,无言地承接肖洵这场迟来的崩溃。心跳也透过紧贴的胸腔传来,沉稳而有力,像黑暗中唯一可靠的坐标。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终于流得缓了,只剩下身体间歇性的抽噎。厨房里只剩下水龙头没关紧的滴答声,敲打着水槽里冰冷的玻璃碎片,也敲打着劫后余生的寂静。
苏屹兆微微动了动,一只手依旧揽着肖洵的背,另一只手摸索着,轻轻关掉了那个一直哗哗作响的水龙头。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苏屹兆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温热的手指带着点粗糙的茧感,小心翼翼地捧起肖洵的脸。
他指尖温柔地拭去肖洵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那双总是藏着锐气或笑意的眼睛,此刻专注得惊人,带着一种肖洵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仔细地端详着肖洵通红的眼眶和狼狈的脸。
“哭成小花猫了。”苏屹兆的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的沙哑,指腹轻轻蹭过肖洵的眼角。那点粗粝的触感,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让人心安。
肖洵的脸颊还残留着泪水的湿意,被苏屹兆捧住的地方却烫得惊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屹兆眼底清晰映出的自己那副狼狈又脆弱的模样,一种迟来的羞赧和后知后觉的尴尬猛地涌了上来。肖洵下意识地想别开脸,却被苏屹兆捧着脸的手指温柔而坚定地阻止了。
“躲什么?”苏屹兆低语,拇指又蹭了一下肖洵的脸颊,目光沉沉地锁住肖洵,“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谁不好意思……”肖洵嘟囔了一句,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没什么底气。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水槽里那片狼藉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像刚才那场风暴残留的证物。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还残留着那种冰冷的、被掏空的余悸。
苏屹兆顺着肖洵的视线瞥了一眼水槽,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松开。又收回目光,重新专注地看着肖洵,额头再次轻轻抵上肖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