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8、挂了

“……阿姨？”苏屹兆听见了那句话，先是眉头微蹙，如同踩入一片陌生的泥泞之地，前路模糊不清，而后下意识站从床上下来，离卧在榻上的人远了些，却仍没按熄免提。

舌尖无意识地抵在齿间，像在努力捕捉某个倏忽而逝的词语，却总是徒劳无功，毫无预兆地窜入脑中嗯答案仿佛一道刺破迷雾的雪亮闪电，骤然击中了他，瞳孔猛缩如针尖，几乎隐没在眼眶深处，“我妈？！”

夫妻俩前段时间不还蜜月旅行呢么？有这闲工夫搭理自己？

“她找你了？她哪来的你电话？找你干嘛？”苏屹兆眉毛却直直向上飞起，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吊住，形成一张凝固了惊骇的脸谱。所有微小的动作刹那凝固，呼吸亦在胸中屏息停滞——仿佛身体内部的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骤然冻结。

“嗯，不知道，”顾云笙一一回答，“让你给我个名分？”最后一问却只能以疑问式结尾，像个给彼此留足退路的玩笑。

听到那句，苏屹兆颈侧肌肉抽动了一下，头颅微偏，目光带着一丝瑟缩投向那具仿佛已与床榻融为一体的躯体，“差不多得了啊，没事挂了。”那如同朽木般的沉寂气息扑面而来，让他那心虚的一瞥显得格外轻飘无力，迅速湮灭在沉闷的空气里。

苏屹兆话音才落，肖洵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腹部，床上的人身体猛地一弓，随即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的床单，骨节泛白，整个人像狂风中的落叶般簌簌抖个不停。

肖洵粗粝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如同濒死的困兽，他试图说话，却只能从剧烈起伏的胸腔里迸出断断续续的、带着血腥味的嘶气：“呃啊……苏、苏屹兆…不行……疼……”

“挂了。”顾云笙的声音就接在呼痛之后，犹豫也只敢抑在几秒之间，将落寞恰到好处地掩藏在相隔不远的哼声处。

“……”苏屹兆怔忪。

剧烈的颤抖被强行压制在骨骼深处，只余下肌肉无法自控的、细微而高频的痉挛。肖洵粗重的喘息被强行扭曲成从鼻腔里挤出的、断断续续的闷哼，每一次都伴随着胸腔痛苦的起伏，“……”

偏生他死死盯着天花板，似是怕打搅了人通话，硬生生将那声呼痛咽回喉咙深处，化作喉间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呜，“唔……呜……”

手机被苏屹兆手忙脚乱地按掉，胡乱抛向一边。他几乎是跌撞着扑到床边，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却又在触碰到对方冰冷颤抖的肩膀时，奇迹般地放得无比轻柔，“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他笨拙地调整姿势，终于将那个痛得缩成一团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圈进自己臂弯，让对方的头靠在自己凹陷去阴影的肩窝，“哪疼？胃是不是……”

“嗯……”肖洵将颤音压得微乎其微，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