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1、别动

手机贴着耳朵，电流的微刺感穿透神经，而胃中隐隐的抽痛却更深沉地搅动着。苏屹兆的声音从遥远的内蒙古传来，带着风沙的微哑，又似裹着干燥的寒意，“宝贝？能听见我说话么？先拿暖手袋贴着胃，贴一会儿……”

“嗯…苏屹兆……”肖洵顺从地伸手摸到床角那只暖手袋，它竟真的还残留着昨夜睡梦的余温。

“一一……疼……”将它轻轻按在抽痛的胃部，如同小心翼翼捧住一个承诺。那暖意竟似千里之外的人温热的手掌，竟缓缓渗入体内，仿佛正熨平每一道紧张的褶皱。

“我在，”苏屹兆蹙眉自责道：“对不起宝贝，我现在应该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很难受是不是？”

“不…用……”肖洵艰难违心道：“工作重要……”

苏屹兆手指收拢，握着手机的力道似乎更重了几分，他喉头一滚，显然不太赞同对方的说法。

“呃……苏…苏屹兆……我、我……”绞痛毫无预兆地翻涌，肖洵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佝偻，一只手死死抵住上腹，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要把那作乱的脏器按回去，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紧闭的双眼和紧咬的牙关泄露着无声的煎熬。

苏屹兆的声音冥冥中还在絮絮叮嘱，每一个字都像轻柔的抚摸，渗进皮肤深处。

苏屹兆，我疼。肖洵想说，却力竭了也未能完整出口。

对方却总能知道他未尽的话语。

“嗯，我知道你疼，贴紧点……别硬撑，电话不会挂，我一直在……宝贝？”苏屹兆语气里那点焦灼的责备，此刻竟也成了熨帖的良药，甚至比暖手袋的温度更直接地抵达了疼痛的核心——胃部的痉挛竟似在话语里缓缓消融，仿佛被无形的暖流包裹住了。

“嗯……”肖洵蜷缩得更紧了些，仿佛要紧紧拥住这声音里递来的暖意，让它一丝不漏地填满周身。

暖手袋安稳地卧在胃上，热力蒸腾如低低的叹息，将冷硬与痛楚悄悄融化。

直到那暖手袋的温热终究渐趋消散，慢慢滑落身侧，仿佛提醒着这终究是借来的温度。

然而通话中某人声嗓间的暖意却已悄然沉淀下来，化作某种无声的屏障——纵然相隔千里，那份暖意，竟真能穿透山川荒漠，熨帖于此刻蜷曲的身躯之上。

……

阳光再度晃到眼皮上时，肖洵眨了眨眼，他忘了自己后来有没有喝到电话那头说的粥，也忘了自己后来被人温声慰哄囫囵就着温水咽下药片，迷蒙地昏睡过去后只来得及握住那个还带着熟悉气味的暖手袋。

远处传来密码锁的滴滴声，肖洵愣了两秒，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早已摸不出温度的暖手袋。门外传来塑料袋窸窣的轻响，电话里某人的呼吸声和现实中的脚步声微妙地重叠在一起。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肖洵挣扎着撑起身子。玄关的光线斜斜地切进来，苏屹兆逆光站着，发梢还沾着内蒙古的风尘，手里还拎着冒热气的早餐。

“别动。”苏屹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掌心直接贴在他冰凉的胃部，“我就知道你又忘了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