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 365、止痛

“嗯……”肖洵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却仍不肯抬头，额发湿漉漉地黏在人颈窝里，像只受伤的动物固执地蜷在避风处。苏屹兆伸手想将玻璃杯放回茶几上，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攥住衣角，布料在人掌心皱成一团苍白的浪。

“别走…”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细微的颤。

“我不走，”玻璃杯底在茶几上磕出轻响，苏屹兆索性将人从沙发上抱回腿上，让他能就着这个姿势靠得更舒服些，“洵哥什么时候睁眼我都在。”

掌心力道终于松懈下来，肖洵泛白的指节缓缓舒展，像退潮后搁浅的贝壳。窗外暮色正一寸寸漫进来，把他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在眼下投出淡青色的弧度。

疼痛大概是暂时蛰伏了。肖洵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蹭了蹭苏屹兆肩头，鼻息拂过锁骨时，苏屹兆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僵在半空——像要接住某种随时会坠落的温度。

一旁手机震动是在人昏睡得沉了些时才引起苏屹兆注意的。

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怀中人苍白的脸上，眉头不自觉地拧紧。苏屹兆迅速按下接听键，指尖在屏幕上留下一道难以捕捉的痕迹。

“苏老师？”

“嗯。”

“要走了么？一起。”顾云笙说：“落网之鱼的拍摄。”

“还早，不用，”苏屹兆愣了一下说：“顾老师先去。”

……

苏屹兆唇线绷得笔直，应答声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那一缕微弱的呼吸。每一次简短的回话都伴随着胸膛的起伏，手臂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弧度，如同守护着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

肖洵猛地惊醒时，车身正碾过减速带，一阵颠簸将他的意识彻底晃醒。窗外流动的街灯在视网膜上拖出长长的光痕，驾驶座上苏屹兆的经纪人正低声和助理核对流程表。

“醒了？”苏屹兆从保温杯倒出半杯热水，“还有哪里不舒服么？二十分钟后到录制现场。”

肖洵下意识去按胃部，西装马甲下的手掌无声地陷进去一寸。化妆师精心遮盖过的脸色到底还是败给了生理反应，在霓虹灯扫过的瞬间露出纸一样的底色，“衣服是……”

“我的。”苏屹兆淡淡道，又像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补充，“没穿过，粉丝不会认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止痛药。”他松开咬出齿痕的下唇，伸手去翻储物格。苏屹兆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腕，触到满把冰凉的冷汗。

“我知道，不能吃，现在吃算空腹了。”苏屹兆把暖手宝塞进他怀里时，发现他正盯着窗外某处虚无的光点，瞳孔微微扩散，像个暂时死机的机器人。

直到苏屹兆扳开人紧攥的左手，将掺了蜂蜜的温水递过去，他才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水面上倒映的霓虹被他颤抖的呼吸搅碎，化成一片浮动的彩色光斑。

保姆车拐进既定大楼的瞬间，他忽然仰头把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灯光正好掠过，照见脖颈处未消的指痕——那是他刚才在接受注视的黑暗里，自己掐出来的镇痛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