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2、不咬

苏屹兆看见他后颈浮起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像撒了一把碎玻璃。

“我在，我在这儿呢，没事了没事了，揉开就好了……”他声音里带着沙发凹陷般的柔软塌陷，鼻尖蹭过肖洵汗湿的鬓角。毛衣袖口蹭到胃药铝箔的声响，和他手表屏幕上跃动的秒针走动声叠在一起，成了疼痛里最安心的白噪音。

“嗯……疼…苏屹兆……我、疼……唔……”断断续续的痛呼声杂着费力的换气贴在耳畔。

“疼得很厉害么……”苏屹兆手上按揉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滞。

“再忍忍，乖。”

“很快就不疼了，我保证……”

“受不了就咬我，咬哪都行，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不那么疼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

慰哄声或低或柔却不曾在耳边有过一刻的止息。

待人情况有所好转，苏屹兆又忙不迭就着温水给人喂了药。

“有没有舒服一点？”苏屹兆问。

肖洵蜷在苏屹兆里，像一片将熄未熄的枯叶在风中簌簌发抖。

冷汗浸透的额发黏在眉骨，随每一次痉挛的余波轻颤，睫毛在煞白的脸上投下细碎阴影。

苏屹兆掌心里怀里的人紧绷的脊背正渐渐软下来，如同退潮后沙滩上仍在微微战栗的贝壳，指节却还无意识地揪住自己衣襟，像溺水者攥着最后一根芦苇。

喉间漏出半声呜咽又被肖洵倔强地咬住，齿列在淡无血色的下唇碾出月牙形的痕。

苏屹兆低头时正撞见他仰起湿漉漉的眼睛，那瞳孔里还浮着一层未散的痛楚，却已经学会在呼吸间隙里，对着自己挤出个摇摇欲坠的笑。

苏屹兆明白了个大概，那疼痛大约是又溯游而回，在人腹腔里搅起细小的漩涡。

“没关系，”苏屹兆温和的嗓音静静熄灭灯笼里头所有不安又飘摇的火星，“还疼我就帮洵哥接着揉，会好的……”

暗无天日的苍穹亮起的一颗星星，堕入谁难以割舍的怀抱。

于暗夜中拥住发颤的灵魂躯壳。

“苏屹兆……别走…”肖洵的似是疼极了，又或是腹部疼痛的余韵总来得猝不及防，他恍惚中捕捉到什么词语，艰难地小幅度摇头，嗓音难以抑制地打着抖，又像是生怕失去些什么。

因为真切地失去过，所以连下意识唤出的人名都是他。

“很快就不疼了，我就在这儿，我不走。”

“宝贝多咬我几口好不好，让我也疼，就能陪你了……”

“没事了，没事了……”

“不…不咬……”肖洵牙关咬得发颤，却还从齿缝里漏出断断续续的句子：“…没事……”尾音突然变了调，胃里翻搅的绞痛逼得他猛地攥住谁的衣角，骨节泛青的手指将布料绞出高低起伏又凌乱不堪的褶皱。

温热的掌心一直贴着冷硬的胃，他下意识往那点暖意里钻，发抖的背脊弯成脆弱的弧线，气声里带着疼出来的鼻音：“……揉揉，揉、揉…就行……”

不断低头确认肖洵状况的视线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