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白·止戈

“前辈现在遇见我也不晚。”

郁晚抚琴的手顿了一瞬，立刻换了曲调。

参透安乐天后，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始参悟天魔琴曲的最后一重，大无量天。

如今，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琴谱郁晚早已背得滚瓜烂熟，闭着眼睛也可以弹出来，难得是在琴声流淌的过程中，将内力恰到好处的融入进去。

这个过程琴曲上并没有任何记载，只能靠自己的悟性。

曲谱是固定的，可曲风却因人而异，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魔琴曲。

察觉到这小子在用自己喂招，古尘十分乐意奉陪，他的内力操纵着四周的阵法不断变化，最终把郁晚拉入了一片战场中。

这就是当年西楚的最后一座城，洛桑城。也是他和师兄陨落的地方。

城墙下面，破风军严阵以待。

城墙之上，郁晚一人独坐。

一人便可抵千军。

幽篁琴在他手中就是一把杀人利器。

琴声时而杀气四溢，时而又充满了悲悯与痛心。

城墙下的尸体越堆越高，郁晚弹琴的手越来越快。

他弹琴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理由，不为守国，不为守家，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仅此而已。

杀意波动间，城下的破风军忽然停下了进攻，从中间分开一条道来，让出身后的人。

那是一身盔甲手持长剑的百里东君。

他脸上带着血迹，仰着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坐在城墙上的郁晚。

“郁晚，只要你打开城门，我以整个百里家和破风军起誓，必定保你平安。”

郁晚也不想杀更多的人，但如果这些人要杀他，他就不会手软。

可现在，有人让他停下，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好好活着，不用被杀死。

郁晚抚琴的动作停了下来。

百里东君眼神中渐渐升腾起一丝希望，他循循善诱：“郁晚，打开城门，然后就没事了。一切都会结束。”

郁晚抱起琴，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在百里东君面前。

他笑了笑，“我在这里不是为了守城。既然你说不杀我，那请便。”

说罢，他挥挥手朝着远处走去。

战场一下子便消失了。

古尘微微一叹，不知是该高兴这孩子实在天生玲珑剔透，还是该难过这孩子对家族对故国，竟然真的丝毫留恋都没有。

郁晚仿佛猜到了古城在想什么，“前辈，你错了。我并非没有留恋，只是我一人之戚戚，总好过千家万户白幡高挂家破人亡。”

“说的好。”古尘仍旧叹息，“只是如果这样的话，你可能此生都无法参透这天魔琴曲的第九重。”

郁晚并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这就是他和天魔琴曲最后的结局。

“大无量天，虽然是集七曲杀意并一曲禅意，但我觉得或许那曲禅意才是最根本的东西。”

其实今天郁晚已经收获了很多，古尘赐给他的这场幻境足够让他消化一段时间了。

“多谢前辈赐教。”郁晚将琴收起来，行礼道谢。

“你既然谢我，就帮我将这东西好生保存，流传下去。”古尘忽然一挥衣袖，一个东西以看不清的速度朝着郁晚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