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行·气清景明

思来想去，行止最终将这圆球收入墟海之中，用自身神力将其包裹封印，这样方能使其不再污染周围的一切。

但这颗圆球会缓慢侵蚀他的神力，他的神力也会慢慢消融这颗圆球。

双方角逐，互相消磨。

余生他都会生活在这样的拉锯之中。

直到有一日，他会消散在这天地间，带着三界之劫一起。

直到那个时候，才是一切，真正的结束。

那是神明时代的落幕。

感受到体内传来的潺潺刺痛，行止忽然笑了一下，转身欲走。

风吹过他的袍角，在他脚边打了个转，行止停下脚步。

他看着地上风吹过留下的痕迹，浅浅的一条痕印，似有所指。

行止的拳头忽然紧了紧，又松开，心中升起一丝希冀。

这风的存在感太强了，他自认为没有能力如此顺畅地操纵自然之力，也深知这风的来处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一次两次是巧合，但出现的次数太多，那便是有意为之了。

想着，他脚尖一转，朝着那痕印所指的方向走去。

尽头，是一堵残破的墙，剥落的白灰墙皮和断裂的横梁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光。

很淡，但行止确定自己看见了。

而且他认出了那是什么。

行止就这样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敢再靠近。

风更加喧嚣了，甚至能卷起地上轻小的碎屑。

行止朝前走了一步，忽然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他轻声呢喃着，不知道是在问谁。

那风没有停下，猛烈地吹向墙角的狼藉。

行止挥了挥手，地上的断梁和碎屑全都悬空，渐渐飘远了。

空荡荡的墙角，只剩下一块灰扑扑的顽石，上面有很多豁口和裂痕，看起来像是碎掉了，又重新拼凑起来，还有很多碎片散落在外不知去向。

风不吹了，好似怕把地上那块石头吹碎了一半，绕着行止的肩头打转。

“明明灰扑扑的，怎么还会发光呢。”行止半是自嘲半是无奈地念叨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石头捡起来护在怀里。

一块碎石不知从何飞来，打在行止后脑上，然后坠落而下，自行归位，补全了石头上的一点空缺。

“小气鬼。”行止摸了摸被打到的地方，轻轻敲了一下手里的石头，“这里我会布下结界守护，我先带你回去。”

他也快撑不住了，体内的瘴珠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神力，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留在这里帮弋拼凑出其余的碎片了。

朦胧之中，他好像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

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反对什么。

总不会，是不放他走吧。

但行止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身为神明，身系天下。

此时三界障数尽在他身，他必须尽快回到天外天去。

世间最后一位神明，带着天上地下唯一的一块顽石，走了出去。

走出大殿，走出山洞，走入扬州城中。

这里已经是一片清明了。

茫茫天际浩浩沧海，皆气清景明。